從表麵上來看,這似乎隻是南非的歐洲殖民者和土著之間的問題。麥克尼爾原本也這樣認為,直到他在和老傑克討論這個新法案時無意中談起了南非的另一個重要事實,才發覺赫爾佐格總督的行動很可能惹上一個勢力龐大而且自尊心略微脆弱的群體。南非的合法公民自上而下是歐洲人、阿非利加布裡塔尼亞人、土著。從法律上來說,這三者當然是完全平等的。赫爾佐格總督已經用新的法案強製性地抬高了土著的地位,美其名曰以名義上的不平等實現事實上的平等,那麼阿非利加布裡塔尼亞人就成了底層,他們很快就會感受到這一點。不,甚至不必多等待些時日,隻要有人站出來挑唆布裡塔尼亞後裔對總督的不滿,大規模的衝突很快就會爆發。
雖然前景並不樂觀,麥克尼爾還是希望能為這些事業儘自己的一份力氣。當他聽說周圍的市民打算響應遊行號召時,便自告奮勇參加並擔任舉起標語的角色。這是一場和平的遊行,總督本人已經讓步了,誰也沒有理由實施暴力。
“我不看好你們。”看著在門口和周圍的居民一起設計圖標的麥克尼爾,老傑克說了一句掃興的話。
“總要先嘗試才行。”麥克尼爾顯得很有信心。
“事情沒那麼簡單。”老傑克回到了屋子裡,免得冷氣繼續折磨他這把老骨頭,“我年輕的時候也參加過遊行……嘿,他們有很多辦法來阻礙你,比如說雇傭一大批地痞流氓……孩子,記住,如果這些最不想見到遊行示威的人會允許你們上街,隻有一種情況,那就是他們已經準備好了對策。”
“我明白。”麥克尼爾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老爺子,您回去休息吧,這種事用不著您來擔心。”
麥克尼爾相信赫爾佐格總督已經得罪了阿非利加布裡塔尼亞人,但他唯獨沒想到這些布裡塔尼亞人會這麼快就行動起來。第二天上午,當混在人群中的麥克尼爾跟隨著遊行隊伍一起前進時,他們迎麵撞上了阿非利加布裡塔尼亞人的另一支遊行隊伍。和這邊主張維護土著合法權益並落實平等的溫和口號相比,布裡塔尼亞人一側的言論都較為激進,有人甚至喊出了南非屬於布裡塔尼亞這種絕對不該出現的敵對口號。
被夾在中間的麥克尼爾根本不清楚前麵發生了什麼,他隻聽到一聲槍響,緊接著便傳來一連串驚呼,人群開始四散奔逃,他本人險些被擁擠的人群踩踏。四周負責維持正常秩序的警察連忙趕來,但那些早有準備的布裡塔尼亞人已經舉起了手中的棍棒,勢不可擋地衝入了支持土著一方的遊行隊伍。這些同悍匪一般做派的家夥見人就打,不想惹麻煩的麥克尼爾在衝出人群後立刻躲進了附近的商店,觀望著局勢的發展。人多勢眾而且全副武裝的布裡塔尼亞遊行隊伍輕而易舉地擊潰了對手,然後耀武揚威地在整條街道上宣傳他們的理念。
“他們在說什麼?”和麥克尼爾一起躲進服裝店的一名市民戰戰兢兢地問道。
“還是老一套,想讓上麵給他們自治地位。”麥克尼爾探出頭看著外麵的那些歹徒,他放棄了逞英雄的想法。憑他的本事,也許可以打倒十幾個人,但他沒法對付外麵成百上千的阿非利加布裡塔尼亞人,更彆說他還不清楚這起暴力事件到底是誰授意的。
“公民們,南非這片殖民地是布裡塔尼亞人打下來的,按理來說就該是布裡塔尼亞人來治理。”外麵有人拿著高音喇叭喊話,“既然元老院以前在東方允許那些開疆拓土的哥薩克和其他群體擁有自治權,為什麼布裡塔尼亞人在非洲什麼都得不到?我們並不反對eu,隻是希望總督能還給我們一個公道……”
狼狽地逃離現場的麥克尼爾直到晚上才敢出去探查情況。他決定去阿達爾貝特在市內的住處拜訪,卻出人意料地遇見了吉恩·斯邁拉斯。
“彆誤會。”斯邁拉斯拿著一長串鑰匙,“阿達爾貝特讓我來取些東西,他最近忙得很。”
麥克尼爾希望阿達爾貝特千萬不要和斯邁拉斯說起那些收藏品的事情,不然這個心思活絡的大胡子軍官必然會想辦法從麥克尼爾手裡敲詐一點財物。
“你們最近在忙什麼?”
“抓間諜。”斯邁拉斯簡明扼要地概括道。他摸著雜毛叢生的下巴,遲疑地說:“前段時間這裡簡直成了非洲的間諜之都,如今突然安分下來了,所有人都懷疑是敵人的詭計。再過幾天,我們就會明白到底是誰在搗鬼。”
聽到這裡,麥克尼爾不等對方繼續說下去,欣喜地喊道:
“都過去了!以後不會再有布裡塔尼亞間諜了……起碼,最近不會有。”
斯邁拉斯聽到這句話,詫異地看了麥克尼爾一眼,什麼也沒說,拿起手裡的包裹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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