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也彆想用這種話來激怒我。”馬林上尉沒搭理他,“neus船團不是保持著什麼軍人尚武風氣和地球人純潔性的聖地,隻是個因為新統合各方星際企業集團之間的內部交易才勉強存活下來的工具機構——聽到我親口這麼說,你是不是該滿意了?”
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削弱了不少,他們曾經是並肩作戰的戰友,而對自己的工作心不在焉的豐塔納中尉被馬林上尉當做了爭取功勞和榮譽的籌碼。在那之後,豐塔納中尉被迫尋求同樣投靠遠征軍的舒勒的庇護,借此逃離馬林上尉的管束。但是,他逃得開一名普通軍官,卻逃不掉neus船團施加在全體士兵身上的魔咒,更逃不開無處不在的新統合。
對於生長在neus船團的豐塔納中尉來說,他是從小聽著對統合軍的歌頌而成長的。到他二十歲左右的時候,第二次統合戰爭的爆發及地球至上派係軍人的戰敗使得neus船團陷入了恐慌之中。他們曾經崇拜的一切都成為了新統合批判的對象,而neus船團所能想象出的防禦策略唯有強化宣傳。
他們選擇了一個最適合充當仇恨對象的目標——黑色彩虹的創始人,原統合太空軍少將蒂莫西·道爾丹頓(rd.tosldnton)。這是一個忠心耿耿地為統合軍服務了四十多年的傑特拉帝人軍官,卻僅僅因為目睹他的同胞在統合軍的殘暴管理下受到屠殺和奴役就選擇了背叛——因此,neus船團聲稱隻有地球人值得信任,一切外星人都不配服務於作為原始文明唯一合法繼承者的地球人。與此同時,繼承了黑色彩虹旗號的【無瑕者】則成為了他們的重點打擊目標。
“你也喝點吧。”見到馬林上尉和自己一起坐在樓梯口,豐塔納中尉把手中的另一個小型酒壺遞給她,“彆問我未來有什麼規劃……什麼都沒有。我本來以為自己隻要保持著自我、不去聽信那些宣傳,就能活得更自由一些。想不到啊,想不到啊,怎麼掙紮都是徒勞,更彆說像通用銀河這樣的組織連自由的意誌都要剝奪。”
“除了忍耐,我們沒有彆的選擇。”馬林上尉接過了酒壺,但並沒有立刻打開,“難道不是嗎?人生就是在永恒的痛苦中尋求片刻的歡樂,馬林準將就是這麼說的。”
“連他都隻是新統合的棋子,我們連棋子都算不上——哦,抱歉,是我,您並不被包括在其中。”豐塔納中尉灌了一口酒,全然不顧軍隊的規矩,“我現在明白為什麼道爾丹頓將軍會放棄他在統合軍的地位,也明白為什麼本·戴維寧可不接受改編也要繼續領著自己的部下去造反……讓我再年輕十歲,再多一點活力,我會加入他們的。可惜啊,到了這個時候,名叫拉斐洛·豐塔納的人隻是憑著求生本能勉強度日的行屍走肉。”
他想起了那個仍然做著英雄夢的戰友,不知道邁克爾·麥克尼爾是不是還保持著這份鬥誌呢?想要讓這不至於令人窒息但又漆黑一片的世界出現一些光明,隻有英雄氣概是不夠的,隻會妥協和交易也是不夠的,豐塔納中尉憑著他可憐的邏輯否定了新統合為他們提供的一切。說不定【無瑕者】是正確的,這或許是那些見慣了殘酷的真相而最終對新統合徹底失望的軍人投奔【無瑕者】之前的想法。
“你要是再這麼說,我就必須要把你舉報了。”馬林上尉認真地盯著豐塔納中尉,語氣中卻缺乏必要的威懾力。隨著兩雙紅色的眼睛對視,其中一方率先偃旗息鼓了。
“那就去吧。”豐塔納中尉掃興地搖了搖頭,“長官,你和我之間唯一的區彆,在於你永遠不必像我們這樣去忍受生活,你們才是在享受自己的人生。你沒有過上連吃一頓飯都要精打細算的日子,從來不知道什麼是失業——要不是這樣,我也不會去讀軍校——更不會因為沒有高貴的出身和富裕的家庭而使得自己的一切特質被打上專屬於墮落的記號。”
滿臉油膩的青年軍官把腦袋撐在膝蓋上,繼續說道:
“是的——世界很美好,生活也很美好,所以請您抓緊時間去享受罷。我累了。”
他聽到了身旁的長官站起來離開的聲音,於是坦然等待著屬於自己的結局到來。過了幾分鐘,豐塔納中尉驚訝地發現,馬林上尉還站在不遠處凝視著他。
窗外響起了刺耳的警鈴聲,把徘徊在資料庫附近的遠征軍士兵們嚇了一跳。兩輛裝甲車絕塵而去,橫衝直撞地飛出了早就毀壞了一半的大門,循著離開工業園區的道路,駛向那座深埋於地下的原始文明遺跡。那是上一次舒勒在林努拉塔戰役中能對伐折羅實施控製的主因,也是麥克尼爾離開索米-3之前為他提供的最後一條有效情報中所說的機密內容。
“我們預計再花費一個星期左右的時間,等待船團派遣的支援人員抵達。”坐在裝甲車裡的一名軍官向舒勒介紹他們的總體規劃,“交接工作完成後,遠征軍艦隊將按照伊甸方麵提供的坐標對g船團進行追擊,爭取在通用銀河控製伐折羅之前就把他們的老巢徹底摧毀。”
“沒錯,所以伊甸方麵也說服了其他移民船團的護航艦隊或殖民地行星駐留艦隊參加剿滅戰。”被富蘭中校派來監督工作的軍官如實答道,“不過,到目前為止,除了cross-7的護航艦隊即新統合軍第37聯隊之外,我們尚未接到其他部隊開始調動的通知。”
靠在裝甲車的車廂裡閉目養神的舒勒從鼻腔裡發出了不屑的哼聲。
“他們都等著讓彆人衝上去送死,這樣他們才有機會成為搶奪到最多戰利品的贏家。”舒勒撇著嘴,“而cross-7願意出動,似乎是因為至今仍在該移民船團擁有極大影響力的前任護航艦隊司令馬克西米連·吉納斯(lnjenus)和卡比洛夫中將是老戰友。”
“……這就麻煩了,難不成你們neus船團真的要為了換取重新融入新統合的機會而冒著這麼大的風險去獨自對付通用銀河?”亞科武中士預感到等待著他們的將是一場無比艱難的血戰,“先聲明,我不是怕死——新統合軍總司令部恐怕也計劃著利用這場戰役去同時削弱各地方作戰部隊。咱們打個賭吧,卡比洛夫中將指揮的新統合軍聯邦艦隊肯定比你們晚一點到戰場。”
“你自信一點,不用打賭。”舒勒糾正道,“這麼明顯的問題,連我這個外行都能看出來。”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亞科武中士連忙改口,“舒勒博士確實發明了一些能改變戰局的武器,可是這些武器到了宇宙中,不一定能發揮作用。再說,如果你們自己的士兵都被v型細菌感染了,到時候你們該怎麼保證他們不會被通用銀河控製?”說到這裡,他指著舒勒的光頭上一道不起眼的疤痕,又指著自己頭頂上那最近剛長出來的短發,“我們可是先把自己腦袋裡安裝的某些東西給摘除了,才敢和你們這麼大膽地講話。”
隻負責傳達命令和監視行動的軍官哪裡會想到他要麵臨這麼多問題,憨厚老實的胖軍官口乾舌燥地解釋道,這也正是遠征軍希望舒勒博士在跟著他們一起離開索米-3之前把原始文明遺跡研究明白的原因之一。原始文明留下的大部分遺跡都已經被傑特拉帝人在過去的幾十萬年中摧毀了,少數幸存的遺跡成為了地球人進行考古和發掘折躍水晶的寶庫。
裝甲車停靠在林努拉塔工業園區邊緣一處疑似廢棄許久的電梯旁,車子上的眾人先後進入電梯,準備前往通用銀河遺留的地下城市廢墟中參觀那座狀似神殿的原始文明遺跡。
“這不是神殿,是某種通訊裝置。”舒勒隻看了一眼就得出了結論,“錯不了,原始文明確實傾向於把他們建設的大型信號陣列打造成這模樣,上一次我在戰鬥中檢測到的折躍波信號完全能證明它的用途。”
“所以說,傑特拉帝人瘋狂地到處摧毀原始文明遺跡,是為了避免可能殘存的原始文明後裔利用它來聯係某些【敵人】?”亞科武中士從未來過這裡,而舒勒自然也不會說麥克尼爾比他們所有人都更早一步,“……想不通。”
話音剛落,隻見舒勒的臉色陰晴不定,樣子跟誤打誤撞吃下了生猛海鮮的新食客沒什麼區彆,那副隨時要嘔吐的表情頭盔外的其他遠征軍士兵們如臨大敵。
“……情況不妙啊。”舒勒嚴肅地對著陪同他前來的軍官說道,“你先留在這裡,我剛剛想起來自己無視了一個巨大的隱患。得趕在通用銀河利用我們的無知之前,做出一些補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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