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最新網址:/bor6-ep2:尼布甲尼撒(10)
“然後呢?”
“然後什麼?”哈瓦少校詫異地望著突然向他發問的伯頓,“……現在是用餐時間。”
“他的意思是,你們是怎麼想到要在南線去迎擊被我軍擊潰後逃跑的敵人的?”在一旁用刀子削烤肉的麥克尼爾幫伯頓補上了後半句,“這個計劃需要提前準備,你們至少在當天淩晨就必須出動,不然沒法恰好就位並有力地阻擊敵人……好了,大家趁熱吃吧。”
這場為專門埋伏安布雷拉而發起的作戰行動結束後,美伊聯軍各自都有許多收尾工作要完成,不過對於瓊斯上尉和哈瓦少校來說,他們隻不過是獲得了又一個會麵談生意的合法理由而已。雙方指揮的部隊各有損失,但遠遠算不上傷筋動骨。為了表示對盟友兼合作夥伴的幻影,也為了給吉歐特隆公司籌劃拍攝的宣傳片搜集一些素材,瓊斯上尉決定請哈瓦少校等伊拉克軍官和黎凡特旅的民兵指揮官共同出席他籌備的簡陋宴會。
說是宴會,其實隻是找個機會跑到基地外圍吃露天燒烤而已。邁克爾·麥克尼爾似乎對這類吃法很熟悉,他總是對旁人說,土耳其人就是這麼吃飯的——儘管沒人認為他真的去過土耳其。
“當時我們接到了一些來源不明的情報,按照這些情報的描述,有一支可疑的車隊正向著那座被摧毀的物流中轉站前進。”哈瓦少校放心地把自己所能了解到的消息告訴了盟友們,他不必對美國人隱瞞任何事情,“長官對我們說,那地方既然已經廢棄且被封鎖,還沿著那條路前進的車隊必然有古怪之處。於是,我們就和黎凡特旅的人配合起來圍殲那支車隊,很快就把他們解決掉了。”
“然後你們留在原地打掃戰場並且恰好撞上了南下的逃跑之敵?”瓊斯上尉插嘴問道,他急於弄清自己倒賣裝備的長期合作夥伴當時究竟遭遇了什麼,“這中間難道沒有發生什麼其他的事故嗎?”
大塊頭黑人軍官的態度使得馬臉少校有些遲疑不定,他將目光一一從身旁的麥克唐納中尉等人身上掃過,又把眼神在忙著切肉的麥克尼爾身上停留了幾秒,而後做了一個招手的動作,示意瓊斯上尉到他身旁來聊天。當他們說著隻能有他們兩人了解到的秘密時,邁克爾·麥克尼爾正在和伯頓爭論著烤肉的技巧。他們沒興趣偷聽長官的談話,哪怕其中的內容確實對他們有用,冒失地在長官麵前表現出過多的好奇心終歸不妥。至於需要確認的消息,總有其他渠道能提供的。
就在軍官和士官們享用著美食時,不遠處幾名唉聲歎氣的吉歐特隆公司雇員也在進行著他們的工作。為美軍製造出全景、多元化的宣傳材料,便是他們的工作之一。這不是吉歐特隆公司的主營業務,或者不是名義上應該歸屬於它的工作。如果公眾意識到理論上隻該負責軍事裝備研發和生產的吉歐特隆公司居然試圖將業務拓展到其他領域,對壟斷的擔憂將會讓吉歐特隆公司承擔不必要的壓力。
要展示出更真實的軍人形象、讓公眾心目中的軍人變成介於戰鬥機器和軟弱無能的廢物之間的完美狀態:既要有捍衛合眾國和自由世界的能力與勇氣,也要有作為普通公民的一切特質,而非遊離於一般公民之外的特殊材料製成的天兵天將。時代以驚人的速度改變著,固守過去的教條隻會收到意想不到的相反效果。
僅看著鏡頭中這些軍人明朗的笑容和談笑風生時的樂觀麵容,誰也不會想象到,他們在幾天之前還經曆過一場驚心動魄的戰鬥,每個人都在死神的手裡驚險地打轉。受過專業訓練的媒體人士,很巧妙地確保每個鏡頭中既有美國人也有伊拉克人,尤其是不能落下那些看起來土裡土氣的黎凡特旅民兵。
“大家聽好了:你們當中,有人和我一樣是從海灣戰爭爆發的那一年就來到這裡戰鬥的老兵,另一些是半路上轉移過來的……”結束了和哈瓦少校的談話後,瓊斯上尉舉起裝滿了啤酒的杯子,向在座眾人敬酒,“十幾年來,我們親眼見證著伊拉克一天天地變好,日漸接近正軌。安布雷拉也好,信仰衛士團也罷,誰想要再把我們給予伊拉克人和庫爾德人的自由奪走,那我們就讓他們下地獄去吧!”
大部分伊拉克軍人不喝酒,哈瓦少校也不例外。他們明智地選擇了果汁來避免掃了美國人的興致。
“自由隻能被奪走,從來不可能被給予啊。”
“這其中有什麼學問嗎?”伯頓愣住了,他最怕麥克尼爾在本應大吃大喝的時候突然拋出幾個看似很深奧的話題,那樣他除了因酒醉或滿腦子享樂而在麥克尼爾麵前丟臉之外,什麼也做不了,“今天是該慶祝的日子……安布雷拉在我們手裡損兵折將,他們這下再也彆想無聲無息地威脅到我們在中東地區的利益了。”
兩人隨著眾人一同把手臂放回原位,而後舉杯飲下了涼爽清冽的啤酒。
“你昨天問我,為什麼安布雷拉不直接用安裝了光學迷彩的轟炸機把我們的基地夷為平地?”麥克尼爾的眼睛鎖定在瓊斯上尉身上,他密切關注著瓊斯上尉的一舉一動,長官每和一個人說話都會被他記錄下來,“在我看來,這不是因為安布雷拉沒有這麼做的能力……恰恰相反,他們的首領很清楚,如果他們真的敢這麼做,造成的後果是截然不同的。偷偷摸摸地襲擊幾個基地,頂多讓當地駐軍指揮官煩惱一陣;但是神不知鬼不覺地消滅了我軍大量有生力量,那麼我國恐怕就會拿出對付頭號大敵的架勢去應對了。”
“這倒是沒錯。”伯頓點了點頭,和麥克尼爾共同向著不遠處的烤架散步,他唯獨佩服麥克尼爾能隨時隨地撿起廚師和侍者的身份扮演起服務他人的雇員角色的應對能力,這是伯頓學不來的少數本領之一,“不過,這一次我們抓到了更多的俘虜,他們在我們麵前不會有更多的秘密了。但是,想直接對抗這個組織,仍然有些困難,我們還是要先從他們的合作者下手。對了,當天通過那個中轉站轉運貨物的企業中,有沒有嫌疑比較大的?”
“我找出了幾個合適的目標,但我們不能排除伊拉克或庫爾德斯坦企業參與其中的可能性。”5月的陽光懶散地灑在麥克尼爾的頭頂,很快它就會變得酷熱而不近人情,“事實上,我國的企業嚴重地衝擊了這兩國的經濟。庫爾德人還好說,他們畢竟記著我們的恩情;伊拉克人……顯然會為市場被外國企業占據而不安。”
說罷,麥克尼爾指了指哈瓦少校,小聲對伯頓說,哈瓦少校或是其上級多半是從那些受伊拉克軍隊庇護而得以免除一部分稅務的商人口中得知了消息。
即便是看似聲勢浩大、能夠將影響力拓展到全世界的,也終究起初在中東地區建立了其核心勢力範圍。安布雷拉的影響力在伯頓看來完全比不上,因此他仍然傾向於認為在中東地區頻繁活動且屢屢針對美軍的安布雷拉應該隻是和美國國內的某些危險人員建立了同盟關係,或它隻是反對合眾國的美國叛徒建立的一個工具。他總是對麥克尼爾強調說,軍事技術比美軍領先十幾年的安布雷拉不去全球各地搗亂而偏偏在中東地區和美軍對著乾,隻能說明這裡有他們的核心基地。
“……要我說,我們接下來的工作就是找出安布雷拉在中東地區的總指揮部,然後把他們連著信仰衛士團一起收拾掉,這樣危機自然就全部解除了,而且伊拉克也真正得以擁抱和平。”談起自己設想的美妙前景,伯頓的臉上浮現出了樂觀的笑容,“這樣一來,卡薩德也沒有理由再反對我們了。”
“他不是說要幫我們關注可疑的目標嗎?”麥克尼爾捏著下巴,走到旁邊的小桌子一側,給自己倒了一杯啤酒,“……哦,看來我剛才猜錯了,給伊拉克人提供情報並且成功地讓伊拉克軍隊等候在敵人撤退道路上的,應該是他。嘿,他還挺講信用……”
伯頓表示讚同,並說自己一定要找個機會認真地感謝卡薩德。為了避免暴露,他決定下一次用更隱蔽的方式和卡薩德交流。兩人一邊聊天一邊沿著人群外圍散步,麥克尼爾忽然在鐵絲網另一側見到了小步快跑著趕路的葉海亞·本·艾哈邁德。時刻關注著翻譯工作進展的麥克尼爾馬上叫出了對方的名字,並向著鐵絲網走去,想問問艾哈邁德究竟聽出了些什麼。
葉海亞·本·艾哈邁德現在看起來完全不像是伊拉克人了。他剃光了自己的胡子,給自己剪了一個連麥克尼爾都覺得有些另類的發型——那發型隻會讓麥克尼爾聯想到【炸毛的野貓】哈羅德·布朗——如果不是因為過去的生活讓他的膚色顯得深一些且永遠不可能顯現出那種特殊的紅色,也許葉海亞·本·艾哈邁德現在就可以成功地冒充成歐洲白人。
“那邊正在舉辦宴會嗎?”葉海亞·本·艾哈邁德羨慕地望著麥克尼爾身後的食客們。
“是的……其實也算是一次展覽,這會成為表現我軍日常生活的素材。”麥克尼爾很紳士地笑著,“翻譯工作有新進展嗎?”
接下來的描述反而令麥克尼爾倍感困惑。葉海亞·本·艾哈邁德說,錄音中一共有兩人,其中聲稱b掌握了能在短時間內重創美軍的能力並要求對方馬上以此協助他們,但b則認為現在動手為時過早且容易引發美軍的報複。對話中的大部分內容都是雙方討價還價,b特地對強調,隻有當協助他們拿到某個東西之後,b所在的組織才會協助一方公開作戰。
“他們稱之為【遺產】。”艾哈邁德用夾雜著阿拉伯語的英語結結巴巴地解釋著,一旁的伯頓則幫助麥克尼爾將其中一些對阿拉伯語使用者來說不方便翻譯成英語的內容以儘可能明晰的詞彙表達出來,“老實說,這個描述讓我們都很困惑。其中一些人認為這可能是信仰衛士團要去盜墓或破壞什麼古跡……也有人認為這是指舊伊拉克軍隊的軍火庫。”
“你覺得呢?”麥克尼爾立即詢問伯頓的意見。
“……重點是,那是誰的遺產?”伯頓活動著被曬得發紅的鼻子,“好吧,我們假設【遺產】一詞不是個代號而是實指,是伊拉克的遺產呢,還是俄國的?彆聽俄國人狡辯說前幾天的事故是不法軍官私自倒賣裝備,就算他們和信仰衛士團敵對,這個安布雷拉肯定是他們的準盟友。伊拉克的遺產沒什麼值得我們在乎的,頂多是一些我國賣給舊伊拉克的生化武器;但是,俄國人的遺產可就恐怖得多啦。”
“其實,就算是前一種,對現在的伊拉克軍隊來說也是莫大的威脅。”麥克尼爾尷尬地指出了盟友戰鬥力的低下,“你也看到了,信仰衛士團從來不介意強迫平民大批量地衝上去做自殺式襲擊,如果他們手裡有一個生化武器庫,這些薩拉菲戰士一定會不計一切後果地肆意使用它,那將會給伊拉克各處戰場的環境造成不可逆的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