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學武卻是吊了吊眉毛,問道:“葛淑琴怎麼參與進來了?她介紹的誰?”梀
樊華見處長認識這位,便在筆錄上寫下了這個名字。
見李學武沒有解釋這是誰,劉海中低著頭,捂著臉說道:“她說這是以前租房子住的時候的鄰居,關係也是要好的”。
“女的?”
“……是”
劉海中聲音很是低,見李學武問了,便說道:“就……就一個人兒,我跟葛……她嘮叨了幾句,她就說打牌可以緩解一下,介紹的這個經常組局兒打打麻將撲克啥的”。
聽劉海中這麼說話,又是這副樣子,韓雅婷已經能猜到打的什麼撲克了,皺著眉頭厭惡地瞪了一眼。
李學武對著樊華說道:“你用這個車,帶著他去五金商店查一下銀焊條是不是他買的,我們去藏經胡同抓人”。梀
交代完樊華,李學武看了看劉海中,道:“還算您有點兒良心,也算你走運,如果易忠海同誌真的死了,你說你就算是八級工了,看著一大媽那個樣子你過意的去嗎?”
“我知道錯了”
劉海中捂著臉實在是沒臉見人了。
李學武懶得搭理他,最後說道:“好好配合調查,彆起幺蛾子”。
說完便下了車,帶著韓雅婷上了指揮車。
在餘大儒和車間裡工人的注視下,車隊再次啟動,直奔軋鋼廠大門而去。
而在進城後便兵分兩路,樊華帶著治安股的人押著劉海中去查焊條的事兒。梀
李學武這邊帶著剩下的治安股人員和護衛隊人員去抓黃平那小子。
“處長,劉海中說的這個女人是誰啊?”
韓雅婷坐在副駕駛,拿著筆記看了看,見到葛淑琴的名字,不由得問了出來。
因為在剛才,李學武跟劉海中的對話中,明顯兩人都認識這個女人的。
“我們院兒裡的”
李學武皺著眉頭看著窗外,解釋道:“廠職工小學閆老師的大兒媳婦兒,愛人是閆解成”。
“怎麼看他說的不像是好人啊?”梀
閆解成她當然認識,給李學武開過車的。
韓雅婷扭過身子看著李學武問道:“咱們要不要去查查?”
“嗯,得查”
李學武轉過頭看著韓雅婷說道:“不過你得注意著點兒,有些事查出來比不查出來更惡心人”。
“處長”
韓雅婷也看出李學武的意思了,問道:“您明明知道……為什麼不把他們處理掉?”
“處理的完嗎?”梀
李學武混不在意地說道:“這個案子的目的是為了軋鋼廠的榮譽,也是為了易忠海同誌的榮譽,更是有那個項目在裡麵,如果摻雜了一些有的沒的,那不是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嘛”。
“那要去的這家……也這麼處理嗎?”
韓雅婷倒是想起這個在家裡設局打牌的女人了,一看也不是什麼好人。
如果按照治安股的治安條例,當然是要把人抓起來,進行治安處罰的。
至少是聚眾賭博和有不正當男女關係。
“查一查再說”
李學武看著窗外說道:“咱們的時間一樣寶貴,沒必要把時間浪費在搜集這些證據和審問這些人的事情上來,畢竟兩個人都不是咱們廠的人”。梀
“明白了”
韓雅婷明白李學武的意思,也知道李學武控製這個範圍是為了什麼。
“那後麵的錢真娣要不要現在審一下?”
“不用”
李學武回頭看了看後麵跟著的執勤車,無所謂地說道:“那就是個碎催,收錢辦事兒的,能知道什麼,等把黃平找到,幾個人放在一起一審就全都明白了”。
“是”
韓雅婷明白了李學武的計劃,這會兒見到前麵已經進了藏經胡同,便也不再多說。梀
李學武倒是沒有讓韓建昆把車開到位置,而是在一處寬敞地方停了車。
“走,摸過去,彆讓汽車聲音驚了目標”
李學武對著韓雅婷交代了一句,隨後便帶頭往裡麵走了進去。
韓雅婷對著執勤車上下來的護衛隊員和治安員交代了幾句,隨後也沿著一麵牆跟著李學武往裡麵走了進去。
沿途遇見的街坊都被嚇的貼著牆根兒站了,大氣兒都不敢喘一下。
這些端著槍的人看著實在嚇人,尤其是後麵上來的這些,好像怪獸一般,還拎著黑漆色的鋼製盾牌和撞門器。
李學武走到一處小院兒門口,左右看了看,很是傳統的老胡同。梀
右側是堵頭兒了,一個老頭兒正在晾衣裳,見著李學武他們過來也沒害怕,繼續著手裡的動作。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對著跟上來的韓雅婷擺擺手,示意她躲開,給後麵來的護衛隊員示意上牆。
這是在有意識地培養治安股的人員,以後遇見這種抓捕問題,還是要交給更專業的護衛隊員。
因為這些人不僅身手好,更有完備的防禦和攻擊裝備。
避免治安員的損傷和犧牲,把這些人用到偵查和辦案上去。
這就叫術業有專攻,不然培養這些護衛隊員乾啥。
這些人也是沒叫李學武失望,動作嫻熟地觀察了木製的大門,隨後便三人配合搭了人梯,爬牆的那人兩步便上了牆頭。梀
等觀察一下後便進了院子,先打開了大門,隨後便是這些護衛隊員的魚貫而入。
李學武沒有著急進去,而是站在大門口饒有介事地看著那個老人晾曬衣服。
他帶著人站在這兒的原因一個是怕外麵這些人大喊大叫,給裡麵的人傳遞消息。
有穿製服的站在這兒,總歸是個震懾。
再一個也是為了防止院裡的人跑出來,如果這裡不是死胡同,那後麵也是要蹲人的。
最後一個原因就是李學武發現了點兒有意思的東西。
晾曬衣服這老頭兒有意思,這個時候的人家要說趁錢,有趁金條的,有趁豪宅的。梀
要說趁物的,有趁汽車的,有趁媳婦兒的,有趁皮子大衣的。
你說趁皮子大衣就牛嗶了?你見過趁龍袍的嗎?
嘿!李學武今天算是長了見識了,他還真見著趁龍袍的了。
不管院裡傳來驚叫的女人聲音,很是專注地看著那個老人把一件暗黃色的龍袍晾曬在晾衣繩上。
先前這位已經晾曬了不止一件貂掛了。
注意,李學武看到的是貂掛,不是普通的東北大哥穿的那種貂皮大衣。
也不是時下裡四九城的爺兒們或者娘兒們穿的貂皮馬甲,是早先王公貴族穿的那種帶膆貂掛。梀
這麼解釋可能新鮮,要說集腋成裘可能就熟悉一些了。
集腋成裘說的是貂咯吱窩那塊兒皮子,這個說的是貂下巴頦那一塊兒的,更珍貴,是清代大臣最尊貴的禮服,非奉特賜,不得穿用。
“老爺賊~”
李學武笑著開口問道:“您家裡這是出了皇上了?怎麼趁這麼多好物件兒啊?”
這叫什麼話!
這老頭兒扭頭看了他一眼,都懶得搭理他,繼續忙活自己手裡的活兒計。
韓雅婷站在一邊緊張地看著院裡,聽見李學武“不著調”的問話,便也看了過來。梀
等見著晾衣繩上那些東西便瞪大了眼睛,隨即就要過去。
李學武見著這姑娘真是風風火火一副好管閒事的模樣,不由得笑著伸手攔著了。
“你手裡的活兒還沒忙完呢,還有閒心管這個?”
“處長”
韓雅婷看了看那邊的老頭兒,隨後對著李學武說道:“那東西……”
“這塊土地上當過皇帝的多了,誰還沒個落魄的時候”
李學武玩笑似的說道:“算了吧,敢晾曬出來就不怕你查,憑白讓這老頭兒羞辱你一頓,姑娘家家的犯不上”。梀
“可!”
韓雅婷看了看那件暗黃色的龍袍還是覺得礙眼,都什麼時候了,還有人拿這玩意兒當寶呢。
李學武看了看這姑娘,真是供鏟主義好青年啊,眼裡揉不得一點封建欲孽的沙子,看這樣子自己給她打火機就要去點火兒了。
“去看看裡麵完事兒了沒,這次的活兒乾的怎麼這麼慢”
“知道了”
韓雅婷還是有些不甘心地看了看那件兒龍袍,隨即進了大門。
李學武明顯見著那老頭兒聽見自己說的話了,這會兒正撇著嘴呢。梀
“老爺賊~”
李學武往跟前兒走了走,仔細看了看那件兒龍袍。
“這玩意兒可得藏好嘍,現在礙眼啦!”
嘿,還真像是那麼回事兒。
最初他以為是自己仿的呢,可一想這個時候,那位皇帝小的時候就不少好東西流落民間,一件兒龍袍算個屁啊,龍內褲才新鮮!
“您這些物件兒都有點兒曆史研究價值,建議留給子孫啊,彆讓有心人糟蹋了”。
李學武也是好心提醒,這東西要是擱在以後,說不定可以研究研究服裝文化啥的。梀
畢竟這上麵還有幾顆珍珠和紅寶石亮眼呢。
最不濟也能拿到故宮門口去照相去,穿上照一次相10塊錢,一天也能賺個千八兒的。
“沒啥用了~”
這老頭兒許是聽出了李學武話裡的善意,昂著腦袋說道:“我無兒無女,徒弟都跑沒了,這些東西陪我一天兒算一天兒,等我沒的那天就一把火燒了”。
“嗬嗬”
李學武隻當他跟自己裝嗶呢,他以前也這麼凡爾賽的,不過最後都是舍不得。
“那燒的時候記得告訴我一聲,我也想看看你後悔的時候是個什麼感覺”梀
“你倒是挺另類!”
這老頭兒明顯是有見識的,看著李學武打量了一番,隨後問道:“經濟警查?”
“嗯,也是警查”
李學武笑了笑解釋道:“在廠裡管安全,也負責城裡的安全”。
說著話點了點腳下,說道:“東城,治安這塊兒,也管”。
“呦!那你這算是半個九門提督了啊?”
說著話再次瞧了瞧李學武,不敢置信地說道:“大小也得是個步軍統領了”。梀
“到不了~~~”
李學武笑著一擺頭,說道:“我們一把手都不敢叫這個,我這最多也就是個門千總”。
“爺兒們謙虛了”
這老頭給李學武拱了拱手,微笑著說道:“看著一身行伍氣,顯然是見過大陣仗的,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嗬嗬,客氣了”
李學武見著韓雅婷站在門口喊自己,便客氣著跟老頭兒道了彆:“您忙著,有空待一會兒”。
“得嘞~有時間的~”梀
就這樣,李學武閒著沒事兒跟這兒逗了一會兒殼子,等帶著韓雅婷進院兒的時候見著院裡蹲著兩個人。
屋裡正有治安員在搜查呢,翻的雞飛狗叫的。
隻要是大白天的,隻要是關著門的,你甭問,一準兒是一男一女。
李學武沒看那女的,而是看了看那個男的。
“這也不是黃平啊?”
說著話站起了身,看著那女的問道:“我要是問你黃平在哪兒,你準說不知道吧?”
這女的被銬著手腕,低著頭也不看李學武,聽見李學武說的話把頭垂的更低了。梀
“嘿,今天還真邪了門兒了,淨遇見這鐵齒銅牙的了”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說道:“我要是抓不著黃平,那我可就有時間審你們這種違規處對象的事兒了啊”。
“那個……我真不知道”
“邊兒待著怯!”
李學武皺著眉頭看了看插話兒這男的,沒好氣兒地說道:“我問你了嗎?”
“是是是”
這男的也真是犬馬之誠、生死不渝,在李學武說完後便悄悄地挪了步子離這女的蹲的遠了點兒,好像拉開距離就能避免這次的事兒一樣。梀
“老實點兒!”
站在後麵的護衛隊員懟了這小子一槍托,打的這人直咧嘴。
“你是黃平的媳婦兒?”
李學武蹲在了這女人的麵前,不解地問了一句。
這女人微微搖了搖頭。
“那你是黃平的親媽?”
見李學武這麼問,這女人徹底沒反應了,這問題怎麼回答。梀
“嗬嗬”
李學武冷笑了一聲,道:“又不是媳婦兒,又不是親媽的,你想替黃平背鍋啊?是不懂法啊,還是跟我裝法盲啊?”
“我真不知道”
這女人想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看著李學武說道:“他也就是在我這兒玩玩兒牌,根本不說去哪兒”。
“是嘛?”
李學武這會兒才算見著這女人的相貌,還彆說,挺特麼好看。
“那黃平最後一次來這兒是什麼時間,這總得記得吧?”梀
“昨天”
女人臉蛋兒好看,顯然是要臉的,這會兒低著頭交代道:“昨天打了一下午麻將,睡到半夜走的”。
“啥玩意!”
還沒等李學武開口繼續問呢,這時蹲在一旁的那個男的一臉的憤怒,嚷著問道:“我說後半夜進去的時候那麼…感情特麼有探路的!…你不是說沒人來嘛!你……”
李學武一臉惡心地看了看這個男的,咧著嘴讓護衛隊員把人拉開了。
站在李學武身後的韓雅婷則是滿臉通紅,扭著身子看向了一邊。
沒結婚的女警查就是有這個不方便,有些東西她不方便詢問啊。梀
李學武倒是沒有這方麵顧忌,可他是處長,可不能有的沒的都問,這種細節某些看書不正經的好奇也不能問。
“認識劉海中嗎?”
“認識”
這女的許是平複了一下緊張的情緒,這會兒倒是有問必答了。
彆民國時候嚴刑拷打那些我讜人員的電視橋段看多了,就覺得在審問的時候各個都是英雄漢。
在警查麵前,那些看似嘴硬的,往往都是軟麵條,沒幾個頂的住審問的。
有的人可能會不自主地藏著掖著,可該交代的也會慢慢交代,時間早晚罷了。梀
隻有那些視死如歸有大仇怨的殺人犯才敢跟警查頂著來,因為橫豎都是個死,屌都不屌你。
所以動刑針對的往往都是交代一部分藏著一部分的小偷小摸那些人,當然這是普遍情況,不包括屈打和特殊情況。
這也從另一個方麵反應了那個時期我讜的人是多麼的崇高和堅毅了。
現在李學武問的這兩位顯然都不是什麼厲害角色,這麼一大堆人呼呼啦啦進來,給他們造成的心理壓力就可想而知了。
“劉海中經常來這邊玩兒牌嗎?”
“是最近才來的”
這女人回答道:“攏共也就兩三次的樣子,我也不大認識他”。梀
“那你說的不大認識,和兩三次”
李學武指了指旁邊蹲著的那個問道:“有跟他的這種關係嗎?”
“沒……沒有”
“哦~~~”
李學武就是按照程序問一嘴,沒打算問個明白,沒多大意義。
“那你有聽見黃平在這兒跟劉海中商量軋鋼廠的事兒嗎?”
“沒,沒聽見的”梀
這女人抬起頭看著李學武有些苦著臉解釋道:“我是組局兒,但我很少坐局兒,我就是提供個場兒,伺候局兒啥的,人家談事情我都得避著呢”。
“嗬嗬,彆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