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貴人們的葬禮映襯下,老福晉的喪事就顯得潦草了許多,各家親戚們都忙著到宮中哭靈舉哀,根本顧不上這位失了勢的格格。
彆說他們顧不上,連安自己都顧不上,本來就不是特彆上心,現在隻要不被人家挑出大毛病來就行了。
前幾天他也得進宮去,家裡都是付寧和昌爺頂著,等到出殯之前他又挨家挨戶去磕了一遍頭。
特殊時期,有空的您就過來一趟送送,沒空的我們也不挑理。
光緒在位三十四年,彆說陵墓修建了,地方都沒找到呢!
他死後三天,攝政王下令組成了一個堪輿小組,剛剛開始陵寢位置的尋找和確定。
所以停靈之後,他的棺槨停放在了景山的觀德殿,什麼時候出殯得等大家商議商議。
但是肯定得在慈禧太後之前,就算到時候陵寢沒修完,也得挪到附近的行宮去,然後老佛爺的葬禮那得是頂了格的大操大辦。
在這些大事的遮掩下,老福晉的葬禮就悄無聲息的辦完了。
當然,挑理的人什麼時候都有,但是宮中給幾個老佛爺生前得用的後輩賜了些玩意兒。
連安這個葉赫那拉家的旁支彆脈居然也分到了一串青金石的手串,那些議論的聲音就都沒了。
來傳旨的還是那個鐘粹宮的小太監,但是態度比上次和藹可親了不少,當然連安給的荷包也是足夠沉。
他跟連大爺說,“我們主子說了,您是後輩裡頂出挑的一個,這次不升您的爵位,下次指定補上。”
連安恭恭敬敬的把那串青金石高高舉過頭頂,交給昌爺供起來,又跟那太監表了半天的忠心,最後當然得給人家點兒茶錢。
說是點兒,付寧覺得自己喝二十年高碎都花不了這麼多錢!
時局就這麼平靜下來了,剩下的流程都是那些大人們商議去了,得到明年才是重頭戲呢。
連安正好借著家中有喪,閉門謝客,什麼事兒都不摻和。
付闖要回日本了,那邊還有嗷嗷待哺的兩個大活人呢!
他們上次出國時連安給的錢全都買菊花了,付闖算著他要是再不回去,那哥兒倆得三頓喝粥了。
連安這回在彙豐銀行給他們三個人都開了戶頭,每人存了一百塊錢,以後他每個季度給這三個賬戶打錢,就不用帶著現金跑來跑去了,省得丟了。
付闖不想要這個錢,因為給溥旭打的錢是奉恩將軍的俸祿,吳樹豐的錢是碓坊的分紅,而他是沒有經濟來源的。
連安還是那句話,養牲口都得買好料,何況你這麼大個人,跟著那兩個沒出過遠門的大爺在外麵不容易,操心費力的,值這個價錢。
見付闖還要說,他把眼睛一瞪,“你要真有這個誌氣,將來發達了再還給我!”
這回付闖沒話說了,收拾東西就要走,連安一個勁兒的囑咐他,一定把旭大爺看好了,千萬彆讓他回來,這邊兒的大事都塵埃落定了,讓他好好在那邊玩兒吧。
紫禁城裡最頂尖上的兩個人相繼離世,民間禁嫁娶一年,禁樂二十七個月。
整個兒京城裡是一片死氣沉沉,什麼娛樂活動都沒有,接下來的年過得都不熱鬨,誰都不敢大肆慶祝。
付寧也是老老實實的窩在家裡,不是給安晨冬寫信,就是給譯學館翻譯些書稿掙點兒飯錢。
旗兵的餉銀已經三個月沒發了,等米下鍋的人家越來越多,譯學館當初是看在溥旭的麵子上才收付寧的譯稿。
現在旭大爺遠渡重洋了,人走茶涼,人家也不想要付寧這個編外人員了。
但是付寧選英文原本的時候,拿的都是植物學的相關書籍,其中很多植物的學名、科屬都是用拉丁文表述的。
這些書放在那裡好多年了,都沒有人翻譯,因為艱澀又不出活兒,吃力不討好。
付寧使勁回憶回憶還能想起點兒來,他讓付闖從日本給他寄了幾本英文和拉丁文對照的字典,想不起來的就自己一點兒一點兒查。
有這麼個驢,譯學館也就沒有把他裁掉,但是稿費上是狠狠給了他一刀的,一萬字才給一塊錢!
付寧聽見這個價錢都想掀桌了,一塊錢再刨去筆墨紙的錢,根本就不剩什麼了。
可是一分錢難倒英雄漢,他總是要吃飯的,連安跟譯學館實在是拉不上關係,隻能讓他攢攢稿,實在不行了再換錢,剩下的等著過幾年再看。
桂平的餉銀倒是能按月發,但他一個剛入職的小小戶籍警,一個月也就四塊錢,這身製服就扣了他兩塊。
加上警局包飯一個月三塊錢,他頭一個月的餉銀居然還得倒找一塊錢!
有了差事了就得應酬、得走動,上司、同事誰家有個婚喪嫁娶的都得隨禮,好不容易哪個月沒有這些事兒,哥兒幾個下了差不得吃點兒喝點兒,你好意思回回光吃不掏錢?!
所以他那四塊錢都養活不了自己,何況家裡還有兩個老的!
富海都快五十歲的人了,看著家裡這麼坐吃山空也不是個事兒,就想著找個什麼事由貼補貼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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