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峰說他倒黴,意思就是到現在都不相信但凡他去搞這些,又不注意衛生,就一定會惹上這類東西——我有時候看著他的令人惡心的水泡隻覺得他蠢,我自己雖然極偶爾的情況也會不等保證安全就上了道,但是我從來沒染過這類東西——一個姑娘乾淨不乾淨,你跟她說幾句話不就知道了嗎,還得等到身上起水泡才發現?
"但是起碼你得了個教訓,下次你總記得把措施做好了。"我跟他說。
"還下次?這輩子再來往這類女人我是個牲口!"
李峰吹牛哎,他後麵也娶了一個小姐,而且是這個小姐倒掛,不要彩禮還給了他二十萬陪嫁(估計辛辛苦苦做了好些年掙了那麼些,一下子全給李峰了),然後他老婆給他生了個姑娘上了岸,李峰現在還在那個行業——我們那時候一起有十幾個人都在娛樂場所打過工,但是一直深耕做下去的隻有李峰一個,他現在在一個歌城包了幾個包間,生意差得要死,這幾年就那麼個行情,然後有一次我需要接待倆個姑娘過去,連吃帶喝折騰了一晚上李峰隻收了我六百成本——所以也彆說人間沒真情,很可能是咱們自己不行彆人覺得不值當對你付出,你看李峰,他現在生意那麼慘我過去他非但不殺熟反而寧願打個感情折——如果讓人類學家說說這是什麼情況,大概就是,每個人都有自己需要釋放的好意,經曆越慘的人越容易找一半個人對他有情有義。李峰對我是夠意思的,他一輩子摳,一輩子鬼鬼祟祟,可是在我這裡沒啥毛病。現在他在歌城乾活,那個老婆就每天伺候接送小孩,人家比我強——不論是在建國眼裡還是在我眼裡,的確人家比我強。
那幫人全部算起來得有二三十個,我上麵說的這些是幾個比較有代表性的人物,建華嘛,那時候在村裡的時候他是他們那個幫會的大哥,人人都非尊敬他,現在進去社會,連我都不尊敬他,甚至有點想遠離他——他總是一本正經在那教育我,屢次三番暗示我不要跟二老毛走得太近,我說我腦後有反骨你們彆這麼訓誡我你們不信,果然他越說我跟二老毛走得越近,隻要二老毛回來這個城中村我就跟他泡在一起。
在講述接下來的故事以前還得交待一下,那時候在省城混社會的大概有那麼四五幫人比較有職業特點——以下講述不帶任何地域歧視,不代表任何個人觀點,隻是單純地告訴你們當時發生的事——絕大部分人類似我們這一幫其實是沒有什麼組織,但是我那時候接觸的三個地方的人是有組織有結構地混社會。第一批是東北人,我住的那個城中村住了非常多東北人,因為地段關係,他們住在那邊做的全部是女人生意,每一個陪酒、駐場、演員特彆是小姐身後都有一個東北人,他們管理這類女人,幫她們處理一些麻煩,每個月可能會收取一些費用。第二批人是新疆人,那時候他們大部分是在柳巷步行街那邊活動,打發小孩子去偷手機錢包,大人們彆著刀子在後麵跟著,那基本上不是偷就是明搶了,被你抓到也不害怕,甚至還想給你一刀子,你有眼色就彆聲張拿好自己的東西趕快走,但凡你看見屁大個小孩給他一嘴巴想拉著他去派出所,你就會挨刀子——人家紮了你就帶著孩子跑去外地,你連人都找不到。另外還有一波人是河南人,河南人是最苦的,不養小姐不偷東西,大部分人都是乾收破爛、收頭發、收電器、裝修、建築這類正當行業,但是他們也有幫口有組織,沒人可以欺負河南人,如果你看到彆人在那裡收破爛你跑過去往他車子上尿尿(過去收破爛都是一個手推車拉著大街小巷轉悠著收)或者裝修的時候押了彆人尾款不給,大概第二天就會有幾十號人過來你家裡打得你鼻青臉腫一個禮拜爬不起來——所以不要小看任何人,你覺得他們做著辛苦的活就好惹?正是因為辛苦他們更惹不起,動不動就要跟你扳命的。
我那時候既然住在那個城中村裡,當然來往最多的就是東北人,我和他們那個大哥很熟——那個大哥叫袁峰,彆人都喊他緣分哥,我也跟著這麼喊。之所以跟他熟,因為這小子每天都在上網,每天都要玩通宵,我那時候有錢的話也是每天都去,主要就是跟米娜聊天,米娜那時候馬上要考試了,居然經常逃課跑出來約我去網吧聊天。因為我那個工作關係,我有空基本都是後半夜,她就能大半夜不睡覺在網吧等著我。那時候我們晚上上網是要吃宵夜的,我但凡去網吧就是坐雅座,緣分哥幾乎每天都在雅座,過去沒有外賣,得你自己出去點餐端飯,既然大家坐得近我一般都要問一嘴他吃啥,順便就給他端回來。一來二去大家熟了,有時候也打打桌球打打撲克,我那時候以為緣分哥像我一樣上網就是瞎聊很沒有出息,後麵知道不是的,他們有幾個人專門就是在那裡勾搭全國各地的姑娘過來上班,然後等人家過來就送到歌城裡去——這個生意已經職業化商業化了,有完整的產業鏈,過去是這樣,現在仍是,隻不過比較隱蔽換了其他的皮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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