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城西巷,機杼聲不絕於耳。
織婆家隨意隔出的堂屋內,瑞宋閉著眼端坐著,狄鹿在一旁百無聊賴。
“你這夜半機杼連綿不絕,也不憂心會有人覺得鬨鬼麼?”
耳邊的機杼聲此起彼伏,狄鹿忍了許久,還是皺著眉衝旁邊的屋子叫喊道。
瑞宋眉毛都沒動一下,維持著原本的姿勢,機杼聲也同樣,回以狄鹿停頓都未有的此起彼伏。
見狀,狄鹿兩指並攏,又隨意往茶杯邊緣處一點,茶水便自杯中凝於指間,兩圈輕旋纏繞,水就成了拇指粗細的冰刃。
將新得的冰刃靠近燭火,狄鹿眯著眼,看冰刃毫無融化的痕跡,麵上儘是欣賞。
最終輕輕的一聲歎息,像無可奈何,狄鹿直直的將冰刃向機杼聲來處的房間甩去。
冰刃鋒利,擦破草席隔出三間房的困窘,割開強掩陋室的遮羞。
機杼聲終於停下,彎腰研究織機的白夜起身,走到草席被冰刃割破的口子麵前。
透過口子,他半眯著眼睛看向狄鹿,麵容很平靜,但得忽略,已經向狄鹿麵門襲去的麻線。
狄鹿神在在的沒動,隻眉毛蹙起,看著這麻線就不喜。
隨後他側頭衝著身旁叫了聲宋伯,瑞宋的鐵劍便自發出鞘,利落地斬斷了所有來勢洶洶的麻線。
白夜還站在原處,隻是手輕撫起草席上被割破的那道口子,感受到指尖寒意的同時,鼻翼也嗅到熟悉的茶香。
“咻!”的一聲,一把頗有些年頭的木梭朝著狄鹿射去,白夜終究沒有選擇止步。
“啪!”
狄鹿抓起桌上的陶碗便衝著那木梭砸去,手法堪稱粗暴,卻也直直逼退了木梭的衝勁。
隻可惜地上零落的陶片,炸起四向奔赴的瓷花。
破碎的聲音激得瑞宋睜開眼,左右瞧瞧他們這副劍拔弩張的樣子,皺著眉到底偏頗。
於是他對著狄鹿一聲輕喝:“莫要多事。”
隨即按著他坐在凳子上,死死壓下他的蠢蠢欲動。
最終二人端坐一起看向白夜,似在會審要犯。
會審一個,被鐵劍直指麵門的要犯白夜。
狄鹿不情不願地哼了一聲,瑞宋不作表態。
也隻有白夜,兩指對著劍尖輕彈,鐵劍騰地一下被打回,應和了瑞宋它戰敗的嗡鳴。
最終是瑞宋不想看這亂象,沉下亂糟糟的心緒,遙遙問白夜:“白日裡五彩神牛有異動,是不是你?”
“我暈著你等不知?”
白夜看著瑞宋,麵色無辜,講話卻嗆得人理虧三分,話裡話外都是與他無關。
狄鹿下意識不信,想著滿滿白日裡的話,嘴裡先瑞宋一步更嗆人:“還不如斷了你那腿!”
眼見氣氛又焦灼起來,瑞宋索性攤牌:“有小賊去偷東西。”
說完他盯著白夜的眼睛,像要挖個洞:“跟你有關。”
狄鹿一驚,他總以為他們四人目的一致,時限越將近,他卻越發看不懂白夜。
於是寂寥的屋內傳來他的低喝:“你究竟想乾什麼?”
“我想乾什麼?是你們不想放過織婆。”白夜看著狄鹿那張徒有其表,卻實在愚蠢的臉,暗自撇開頭,終究懶得維持所謂體麵:“我不過是想拿了東西,再隨便拉他們其中一人割個腕子,不就省了我阿姐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