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藥香變成了中藥苦。
挽南在屋子裡待了半個月,現下正躺在床上,是中間的位置。
左邊的薛東每日沉默著,胡茬冒出來,人也越發蕭索。
他脖子上的石頭鏈子還有些力量,雖然配上現下的這個人,有些像赧顏苟活。
右邊的薛寶還有些反反複複,人也每日懨懨的沒多少精神。
小小的娃娃臉頰上沒多少肉,不康健的麵容和那天嘎嘎樂的小子成了反比。
挽南感覺自己也不大對,睡的時間總比醒著的多,不知是不是過了病氣,總覺得身上不長力氣。
“薛哥。”梨娘端了藥從屋外走進來:“該喝藥了。”
愣怔的薛東醒過神來,一下便迎上娘子擔憂的眼睛。
乾涸的唇努力揚起個笑臉,薛東接過梨娘手裡的藥,一口氣吞咽乾淨。
也許喝快些,人便能好快些。
“明日我想去遊州城。”梨娘拿過薛東喝完的藥碗:“聽聞溯洄殿最是靈驗不過,我去求求,總能多保保你們的平安。”
屋內有一陣緘默,隻有挽南咿呀呀的聲音。
似乎是被挽南這聲音敲響了心頭,薛東從沉默中開始答話。
“好,你得注意安全,坐村中的牛車去。”薛東的聲音有點沙啞:“遊州城遠,最快怕也得明日才能回來,能不能請大姐同你一道去?”
“村長娘子要去拜溯洄殿,我正好同她一道。”梨娘熨帖地交待憔悴的丈夫:“大姐明日會上門,我不在家,她幫我照看你們。”
“好。”是薛東妥協。
梨娘總是笑著,夜以繼日的照顧被她偽裝得再輕鬆不過。
可疲憊的眼睛在那裡,薛東看著勉力支撐的妻子。
梨娘不哭,他也不能裝聾作啞。
為了治腿傷,家中已經賣了三畝地,甚至狠心停了囡囡養不足的藥丸。
無論什麼法子都得試試,他再不好,這個家便真的垮了。
梨娘端著藥碗進來,最終又端著空碗出去。
這次她沒關門。
也許是她馬上就要回來。
也許是活人,總要多喘兩口氣。
屋外的陽光稀稀拉拉的,挽南費了很大勁才把自己坐起來。
隔著薛東的斷腿,她看見院子。
半個月而已,菜地裡隻有幾棵雜草,一切好像還在井井有條。
坐的不太穩,挽南頭往薛東的腿上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