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娘真的,已經在努力維持平靜的現狀。
在迎接到薛東暴雨似的悶聲哭泣之前,那是挽南最後的想法。
漢子的大手抱她像枕頭一樣,挽南被埋在薛東懷裡,耳邊是他壓抑的哭泣。
原來這個風雨飄零的家裡,努力維持平靜的,除了梨娘,還有薛東。
挽南想伸手抱抱他,卻被滾燙的淚水澀到心裡。
這是幾個月以來,作為一個奶娃娃,她感受到的第二種情緒。
這種情緒,叫悲苦。
道家有九難,而薛東的這種悲苦。
挽南覺得是衣食逼迫,又或許恩愛牽纏、災禍橫生。
——
第二日,月牙還在西邊翹起,星子淩亂的點綴。
梨娘踏著月色從家中出發,等天色大亮的時候,人已經坐在牛車上,身邊挨著村長娘子。
她是個好心腸的婦人,又有些乾瘦,一個勁拉著梨娘寬慰。
寬慰完便直言今年是個好年頭,溯洄殿的祭祀慣來隨緣,都是可遇不可求運氣。
“今日隻是小祭,隻能在門外,雖看不見什麼,但足夠用了。”村長娘子拍拍梨娘的手叮囑:“大祭是給達官貴人的,你我摻和不進去。”
“嬸子你知道我家這情況。”梨娘苦著臉,神情有些遲疑:“求人辦事都有個親疏遠近,神佛約莫也差不離。小祭我如何能安心?”
“我有門路帶你進去。”村長娘子靠近梨娘的耳朵悄聲道:“先前讓你把銀錢準備足,便是為著如此。”
“可靠嗎嬸子?”梨娘有些忐忑。
“可靠。溯洄殿的祭祀幾年一次,殿中的一個管事弟子是我家堂兄。”村長娘子的聲音越壓越低。
“小祭時悄悄放我們進去拜祭,既不擾達官貴人明日的大祭,又可比外頭的人近些。”
“那便好。”梨娘像是抓住了浮木,口口聲聲都是保證:“梨娘先在此謝過嬸子。事後一定,不論成與不成,梨娘一家都登門拜謝嬸子大恩大德。”
“你一家都是實誠人。”村長夫人歎了口氣,看著梨娘又繼續寬慰:“溯洄殿最是靈驗,一定能保你一家平平安安。”
牛車走了很久,梨娘覺得自己的行屍走肉都要被抖散的時候,遊州城的城牆終於露出。
亦步亦趨地跟著村長娘子交了入城費,二人直奔溯洄殿。
小祭的消息傳得滿大街都是,人擠人往往同一個方向去。
這是梨娘頭一次站在這樣恢宏的宮殿麵前,是從沒見過的瑰麗與宏大。
溯洄殿修建得很高,正門直直對應著寬廣的洛河,腳下是兩座威猛的石獅。
人在麵前,隻如螻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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