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div皇宮,崇政殿。
當朝重臣再次齊聚於此,幾乎所有人都能看出天子眉眼間的喜悅之色。
李宗本轉頭對內侍省少監苑玉吉使了個眼色,後者心領神會地退下。
“眾位愛卿莫要著急,朕今日有件喜事要告知你們。”
天子這句話讓眾人略感詫異,難道說景國內亂的消息已經得到證實?可是環顧左右,他們並未發現蘇雲青的身影。
約莫一炷香過後,苑玉吉帶著一位年過四旬的中年男子走進殿內。
男子畢恭畢敬地下跪行禮道“外臣餘文俊,拜見大齊皇帝陛下。”
群臣錯愕,目光轉瞬落在這個中年男子身上。
外臣二字可謂意味深長。
現如今偽燕已經被景國吞並,沙州並未立國,南詔使者不可能堂而皇之地進入崇政殿,這個所謂的外臣餘文俊究竟是何方神聖?
李宗本似乎很滿意大臣們的反應,和煦地說道“免禮平身。”
“謝陛下。”
餘文俊小心翼翼地站起來。
李宗本又道“說說你的來曆和目的。”
“是,陛下。”
餘文俊的禮節無可挑剔,繼而道“外臣乃是代國人,此番奉我國陛下與樞密使之命,前來貴國都城向陛下請安。”
代國?
薛南亭和鐘乘不由得對視一眼。
這兩位宰相都是學識淵博通今博古的大儒,足不出戶依舊可知天下事,對於地處大陸西北邊陲的代國當然不會陌生。
大齊元康七年以前,北方三族時常進犯邊境,由高陽族建立的代國便是其中之一,無數高陽士卒的手上都沾滿大齊百姓的鮮血。
在元康七年之後,隨著景國一家獨大,代國漸漸沉寂,在之後將近二十年的時間裡,龜縮在西北一隅與世隔絕。
除了代國皇帝哥舒魁、樞密使哥舒鬆平和中書令賀朱之外,代國在當世知名並且能夠流傳到中原的人物寥寥無幾。
龍椅之上,李宗本微笑道“貴使此行不光是為了向朕請安吧?”
“陛下明鑒,外臣確實另有使命。”
餘文俊垂首低眉,先是奉上國書,然後將他和陸沉接觸、又被陸沉派人送來京城的原委簡略說了一遍,最後則向殿內君臣陳述哥舒魁與哥舒鬆平的構想。
李宗本看了一眼國書,淡然道“五千匹戰馬……貴國這一次的確有誠意,不過茲事體大,朕需要和朝中公卿先行商議,貴使可在京中小住一陣,等候消息。”
餘文俊謙恭地說道“外臣遵旨。”
待其退下,李宗本施施然起身,負手站在禦階邊緣,躊躇滿誌地說道“諸位愛卿,對此事有何看法?”
短暫的沉默過後,右相鐘乘謹慎地說道“陛下,謹防有詐。”
“有詐?”
“代國為高陽族所建,此族與景廉族彆無二致,當年曾在我朝邊境犯下累累血案。在過去二十年裡,代國從未與我朝聯係過,目前也沒有景國欲攻打代國的跡象,代國君臣的態度轉變不太正常。眼下不能排除一種可能,那便是代國假意和我朝聯手,等到關鍵時刻再行背刺之舉。”
毫無疑問,鐘乘這是老成持重的看法,李宗本在登基之前很欣賞這種敢於直言進諫的文臣,但現在卻隱隱有點被忤逆和冒犯的感覺。
當然他也知道鐘乘一心為國,所以沒有在明麵上表露出來。
另一邊的軍務大臣韓忠傑主動接過話頭“鐘相,方才那名使者說的很清楚,代國皇帝胸懷大誌,想要奪占景國在北方擁有的一半草原,所以才想和我朝聯手。再者景國已經吞並了趙國,不出意外的話下一個就是代國,他們怎麼可能會沒有危機感?對於代國來說,現在已經不是唇亡齒寒的境地,而是刀斧即將加身,他們想要謀求生路再正常不過。”
李宗本聽得微微頷首。
鐘乘眉頭微皺,緩緩道“勇毅侯,你想驅虎吞狼,就不怕與虎謀皮?要知道這代國高陽族同樣不是善茬,和重信守諾毫無關係,就算他們此刻真心想對付景國,也難保稍有起色就會變成第二個景國!”
韓忠傑今天就像突然開竅一般,振振有詞地說道“鐘相的擔憂不無道理,但那終究隻是後話。現如今我們至少可以確認一點,代國和我朝之間隔著景國的大片疆域,他們不可能對我朝造成直接的威脅,除非他們和景軍混在一起,但是我相信經過元康七年景軍對趙國主力騎兵的偷襲之後,代國人不會重蹈覆轍。”
鐘乘沉默不語。
他倒不是故意要逆著天子的心意,即便他知道天子對代國結為盟友的請求很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