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玄寂道人所言,殫精竭慮不過是為了家族能有個傳承。玄寂道人,此時,亦可說是楊仲山,其獨子已死,家眷又皆在趙佑承手中,當下不如以死換的家人往後的順遂太平。
還未等林儘染等人反應過來,便已將手中火把擲向中殿,霎時間濃煙四起,火光衝天。才將將把人安置在風水台邊,現下又得重新換位。
隻見楊仲山頭頂的道巾已落,披頭散發,花白的須發在席卷的熱浪中更顯瘋癲,此刻在風水台上高聲狂笑,嘴中不停地叫喊著,“福生無量天尊,無量天尊呐!”
許是魔怔了,竟又迎著火勢正旺的中殿奔去,葬身火海···
清池觀周遭的林子與觀內各殿的火勢愈發高漲,若再不自救,待所剩不多的空氣消耗殆儘之時,便隻能坐以待斃。
“西院有河!”林儘染與元瑤幾是異口同聲道。
可現下也容不得再多言語,林儘染便令眾人往碧波亭處而去。
雖說侍衛也有百人,可這昏迷的女眷也好,還是前來觀望的錢塘百姓也罷,攏共也有百餘人,要逃出生天著實不易。
“順河南向去不得,僅是山門處往錢塘湖走,都有十餘裡地。”
林儘染倏然想起侍衛畫的圖紙,這清池觀內貫穿的河流北向是北裡湖,距此要比南向的少一半路程。
“你們將這些女眷先放在地上,侍衛中可有善水性者?”林儘染遂問道。
可畢竟禁軍侍衛中北方的居多,熟識水性的更是少之又少,隻擢選出幾人,卻也足夠。林儘染令其將長戈收集,沿著河道一路向北,斜插進河底,兩兩互助通過後,再將最後幾根長戈收集,運至最前沿,如此反複交替通過。
雖說是費些氣力和時辰,但若欲將人悉數救下,似也彆無他法。
趁著侍衛前去忙活的功夫,林儘染旋即又至河邊,抄起水桶,接了水,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中,將水潑到倒地的女眷身上,“申越,還有桶,快去接水來。”
此刻也顧不得許多,若是讓侍衛皆扶著昏迷的女眷渡河,本渡河就是極耗費體力的事,何況還得背負一個‘累贅’,現下隻能喚醒幾個是幾個。
“姑爺,水來了。”申越見自家姑爺竟是生生將水潑到這些女眷身上,以此來強行喚醒她們,可申越終究也沒對女人下過這種手段呐,一時間左右為難。
倒是元瑤已知曉林儘染的用意,直接抄過申越手中的水桶,往剩餘女眷的臉上、身上潑去。卻也有些效果,的確能清醒半數。
“按林禦史的吩咐,已置了大半,現下可要渡河?”
“快,渡河!”
當下自然是不可能等侍衛將所有長戈插好再一一通過,即便隻插了一半兒也得立馬渡河。
林儘染跳入河中,水位幸虧也不算很深,隻將將沒過胸口,可對女眷和百姓來說渡河卻會有些吃力,隨即朗聲發令,“已醒的女眷與未受傷的百姓兩兩扶持先行通過,侍衛攜受傷百姓和昏迷女眷跟上去,我來殿後。快!”
當下容不得馬虎,再耽擱片刻,隻能葬身於此。
林儘染倏然想到濃煙,遂又高聲提醒,“可將袖子或帕子打濕,捂住口鼻。動作要快。”
雖不知林禦史為何要眾人將帕子打濕捂住口鼻,可現下也顧不得許多,便紛紛跳下水,扒著長戈沿河北上。
但見林儘染泡在河中指揮,元瑤現下也顧不得逃命,跳進河中與其站在一起。
“你留在這裡作甚?快去,若真想幫上什麼,倒不如去攙個女眷。”林儘染皺著眉頭沒好氣地說道。
“夫君這話說的好沒道理。危難時候,妾身不與夫君在一起,豈能獨自逃命去?”
可林儘染眼中滿是正色,並無半絲玩笑之意,低聲道,“今夜,你最好能給我一個交代。若你家貴人要挾你定取林某性命,我自不與你計較;可若要拉上如此多人陪葬,這心腸也忒歹毒了些。”
元瑤潛入東院,是為林儘染探查清池觀內的秘事,自然可以說的通。可一來這清幽院中滿是昏迷的女眷,隻元瑤一人清醒,這如何解釋?二來今日之事似是過於巧合,火燒清池觀看似走投無路,可偏生又有一條活路在此。方才清幽院中似有一方洞口,彼時燃著烈火,林儘染卻是瞧得正著。
聞言,元瑤輕咬著朱唇,大有泫然落淚之狀,可當下卻並無時間做任何解釋。
這方才出了清池觀,眾人才想起這林禦史為何說要用沾濕的帕子或者袖子捂著口鼻。清池觀內還有圍牆阻隔,牆內也並無大樹,可觀外離水源稍近些,林子燃燒時冒起白煙滾滾,幾是熏得人睜不開眼,熏得眼口鼻皆有些發酸,眾人無奈便隻能迎著濃煙往北裡湖而去。
清池觀說來也是三麵環水,東南臨錢塘湖,北臨北裡湖,西向雖說綠林成群,可十裡外便有一條官道,這番下來便無樹可燒。此等‘山火’人力怎能抗衡,錢塘縣丞即便是有心也無力可使,眼睜睜地望著清池觀上空一片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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