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很細,皮包骨似的,握筆用力的時候他總覺得那骨頭下一秒就會紮破那層皮呼之欲出
上次她失控時,他握過那雙手,咯的慌,以至於到現在都想不通為什麼她一個公主,會是這般模樣
了無伸手抓住她的手腕,輕放回了床上“就在這邊,天冷,放回去吧!”
翊陽這回才是不遮不掩的笑了起來,輕應道“好!”
她並非是不笑的人;可這般發自內心的笑,了無卻也頭一回見;比起以往的,真實不少
了無看的三分心顫,三分疑惑。剩下四分滿是無奈;
他三歲便隨著慧覺大師出家,三歲前的事,他記不得了,不記得他原來叫什麼、來自哪裡、父母是誰,好像他生下來就待在師傅身邊;晨起日暮,念經拜佛;他見過人間疾苦,卻未曾體會過
佛書裡說因果輪回、善惡有報;他所知皆來自藏書典籍;可書中到底寫不全世間滄桑變幻;他不明白她的夢魘來自哪裡,也不明白她為何時而看起來暖如春陽,時而又是凜冬冰霜;然此刻她卻又像一個孩子,笑的乾淨而純粹
“西梁可是很苦?”
了無還是沒忍住,開口問了起來。她的人生不過十幾年,除卻冷宮那些日子,餘下便是西梁。若她的夢魘來自西梁,隻要有跡可循,解夢或許不是難事
聞言翊陽卻是笑容一僵,隨即又恢複了以往,“比起京城,西梁對我來說更好”
大概能才猜到了無為何會問這個,翊陽轉了個身,平躺在床,又將剛放回去的手伸了出來
她手放在半空,虛抓了一把,喃喃問到
“你信因果報應嗎?”
“合該是信的吧!佛經都說果報還自受;自己造的孽,總歸得自己償的吧!”
了無靜聽她自問自答,心中卻有思緒萬千。
有時他覺得她像風,自由且隨意,有時又覺得她像驕陽,熠熠生輝,光芒萬丈;可有時她卻更像受傷的小獸,弱小又可憐,
他對她的所有認知都是虛幻且縹緲,她下棋時隻會猛攻不守,她抄書時字體卻又方正規矩,她不正經時說話可以很大膽隨性,但凡深處便能知道她有多拒人於千裡之外
“睡吧!夜很深了”
拋卻心中繁雜念頭,了無手中佛珠再次轉動,看了看床上神色變的暗淡的人。他輕輕開口提醒了一句
很多事,很多人,都是生命中的過客,她們或許驚鴻一撇,或許悄然無聲;可過客就是過客,不論了解不少,她依然隻會是匆匆而過
“還不睡瞎懂什麼呢?”
雙喜有些好笑的看著在床上翻來翻去的靈童,小小年紀,這心操的跟個老媽子似的
“哼!你們主仆一個樣,不安好心”
靈童聞言立刻坐了起來,氣鼓鼓的瞪著坐在矮桌前養神的人
“你家主子是不是看上我小師叔了,拿捏著他心軟,想法設法裝病的黏著他,哄騙他”
“你從何處看出來我們哄騙你師叔了”
雙喜笑著回看他,這小和尚當真有意思的很
“你得知道,若非我們同行,你師叔早被彆人吃乾抹淨,相比之下,公主可算耐心十足了”
“你、你這是承認了?”
雙喜即不點頭承認,也不搖頭否認,揚起嘴角閉眼假寐,徒留靈童呆坐床頭震驚不已,再這麼下去,師叔隻怕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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