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家裡困難，每年過年要收拾衛生，然後替新換舊，我們唯一能夠更換的就是報紙，這是爸爸從學校拿回來的，每年都是我去幫助外婆更換的，今年也不例外。
“姥姥，我們來看你了。”
放寒假後，我第一時間拿著一遝廢報紙去了姥姥家，這些報紙都是爸爸平時訂閱的報紙，不用了就用來貼牆。
農村的人的家裡，常年燒火爐，導致牆壁上都有熏黃的痕跡，顯得家裡又黑又暗，那時候，舍不得用白紙，白紙還要用來寫字呢。
新的報紙儘管是已經寫過字的，但是紙是白的，新報紙貼在牆上，家裡整體上也會顯得亮堂許多。
我打開外婆家的門，家裡暗摸摸的，找尋了很久才適應了室內的光線，找到盤腿坐在大火爐上的外婆。
外婆依舊在編織草帽條，由於眼睛不好，這一年多外婆就幾乎不出門了。
再加上有心人的惡意嘲諷，外婆內心深處很是悲傷。
聽見我的喊聲，外婆緩緩地抬起了頭，眼睛使勁的往門口瞅。
我把手裡的報紙放在外婆的土炕上，邊走向外婆邊說：“姥姥，您的眼睛好點了嗎？”
外婆使勁睜著眼睛。
“誰啊？是妞妞嗎？”
我緊緊的抱住外婆的手臂，搖晃著說：“是我，姥姥，妞妞來看你了。”
“真的是妞妞啊，快來，妞妞，外婆這裡還有好吃的。”
外婆一聽是我，習慣性的就去掏她的大肚兜，摸摸索索的挖呀挖呀，好不容易才挖出來幾顆大棗。
“來，妞妞，快吃棗，過來，讓姥姥看看我家妞妞有沒有長高高。”
“當然長高了，姥姥，我都上初三了，明年就畢業了”
我走到外婆跟前，拉住外婆的手依偎在外婆的懷抱裡，接過外婆手裡的棗，咬了一口乖乖巧巧的說：“姥姥給的棗好甜啊！”
雖然，我知道這些棗是我送給姥姥的，我還是會像小時候那樣哄外婆開心。
可是外婆雖說八十多歲了，一點都不糊塗。
“那裡是姥姥給的棗，還不是妞妞送給姥姥的。”
我故意撒嬌說：“那也是姥姥給妞妞攢的啊，不然妞妞早就吃完了。”
“你啊，還像小時候一樣最會哄姥姥開心了，不愧是我家的小棉襖。”
外婆拍著我的手，心滿意足的說。
“那是，不看是誰家的外孫女，姥姥這樣好，我怎能不孝順呢！”
聽到我說的話，外婆越發的開心了，那一雙毫無焦距的眼睛居然眯成了一條線。
“好好好，我家妞妞終於是長大了，妞妞長大了，姥姥也就該去了，妞妞啊，將來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要放棄啊，姥姥將來要是去了那個地方，妞妞就要一個人麵對世間的一切了。”
外婆說著說著就不著邊際了，像是交待後事似的。
“姥姥，你怎麼這樣說呢，你才八十幾，人家要活一百多呢，我不準，您說過了要一直陪著妞妞的，不能說話不算話。”
我想起了小時候，外婆說過要一直陪著我，直到我平平安安長大的，忍不住就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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