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月色劃過山丘頂峰,逐漸降臨在石碑之上時,石碑漏鬥上的最後一個沙子,終於落下。
漏鬥緩緩翻轉,代表著30天的漏鬥重新倒置。
而與此同時,仿佛有無數塵埃,自地麵飛起,化作無形的迷霧,籠罩在整個山村之中。
山村之中,鬼影重重,仿佛有無數的惡鬼盤旋陣陣,陰森恐怖的嚎叫之中,忽然響起了幾聲淒厲的慘叫。
野獸和惡狼的嘶吼回蕩在山間,陣陣幽風彌漫在山路之上,原本無人的山村之中,忽然多出了許多的痕跡。
腳步的痕跡,說話的痕跡,乃至活人和死人糾纏的痕跡。
陳立久躲在山路下的地道之中,混身瑟瑟發抖,雙手用力捂住耳朵,眼神之中,充滿了驚恐之色。
張浩站在一旁默默地看著他,心中倍感奇怪。
陳立久不是好人,他應該對惡人穀感到習慣,否則為何不離開?
惡人穀雖然被稱為惡人的天堂,但終究隻不過是彆人的自稱而已,此地沒有強製性,也不像監獄一般。
來去自由,他自然可以走,惡人穀就算再好,也終究是惡人的地盤。
詭異和野獸的嘶吼,持續了足足十分鐘之久,才逐漸消散。
陳立久緩緩抬起頭,茫然的望著張浩,見他盯著自己,不由得尷尬笑了笑。
“先生,讓您見笑了,我雖然在惡人穀待了很多年,但還是無法習慣這裡的詭異。”
說完,他緩緩站了起來,身子卻有些發抖,顯然還是受到了不小的影響。
張浩默默點了點頭,直覺告訴他,陳立久的身上,還有很多秘密。
“你不是自願來惡人穀的吧?”
離開山洞之時,張浩忽然問道。
聽聞此言,陳立久沉默了片刻,慘淡一笑。
“自不自願有什麼區彆,反正我也不可能回頭了,留在這裡就算再不心安,也好歹能活命,離開這裡,那些人不會讓我活著的。”
言儘於此,陳立久很不想提起當年的事情,張浩也不是什麼窺探秘密的小人,陳立久既然不想多說,他也不願意多問。
夜色之中,山路之上多出了許多人,因為惡人穀集市已經開啟,大家也不必再隱藏,原本連個鬼影都沒有的山路之上,此時卻多出了足足數百人。
眾人相互見麵打招呼,擁抱,甚至有人摟在一起,親密無間。
張浩看在眼中,萬分的驚奇。
如果他是初來乍到,不了解惡人穀,還以為這裡是山間的某個村莊集市,來參加集會的都是淳樸的村民,但是他已經在惡人穀待了一段時間了,死在他手中的惡人,至少有十人。
張浩從未想過,惡人穀竟然還有如此人情味的一幕。
“陳立久,你怎麼來了?”
張浩正想著,卻見旁邊的山路上,走過來一名身穿獵人獸袍的男子,此人身上的獸袍十分老舊,似乎是某種野獸的皮毛,但仔細看去,卻會發現這僅僅隻是一種偽裝。
他的皮毛縫隙之中,分明藏著無數的尖針,如果他想殺敵,根本不需要做彆的事情,隻需要用力向前一撲,便可以將這些鋼針刺入對方體內。
陳立久顯然認識此人,急忙後退了一步,手按在後腰之上,滿臉的警惕之色。
“鬼獵人,咱們井水不犯河水,我隻不過是來買點生活必需品,不想和你一起衝突。”
張浩站在陳立久的身後,清清楚楚的看到,陳立久腰間什麼都沒有。
陳立久分明是在虛張聲勢,但誰讓鬼獵人看不出來呢?
鬼獵人嘿嘿一笑,似乎是在判斷陳立久身上的威脅,幾秒鐘之後他退後了兩步,舉起雙手轉頭走向其他人,顯然是覺得陳立久沒有機會。
直到鬼獵人離開之後,陳立久才鬆了一口氣,重新看向張浩,臉上多出了一絲擔憂。
“先生,在惡人穀集市做生意,任何人都不能相信,有些人是來做交易的,但還有一些人,他們明明什麼都沒有,卻也需要購買東西。
他們沒錢,但是卻可以搶彆人的錢,所以您最好小心一點。”
他知道張浩很厲害,但是再厲害的人,也有馬虎的時候,隻要張浩稍微鬆懈,就有可能命陷危險之中。
這個世間最公平的就是生死,無論實力再高,地位再大,也終究難逃一死,而命隻有一次。
張浩默默的望著集市街道,淡淡的說道:
“該小心的是他們。”
他之所以參加集市,不是為了來這裡買東西,而是想看看這集市之中有沒有藏著龍,臥著虎。
除了鬼獵人之外,還有許多人在互相攀談,有人在打探消息,但也有人在尋寶。
“陳立久,這位兄弟看著有點麵生,他和你是什麼關係?”
兩人剛剛走過一處賣米的地方,卻見米店老板熱情的打著招呼,一臉好奇的看著陳立久。
“這位是我新任的兄弟,你彆看他年輕,但實力卻比我還厲害,要不是他陪同,我可不敢來這危機四伏之地。”
陳立久趕忙說道,話裡話外,都在透露張浩不好惹。
米鋪老板是個很麵善的人,身上沒有什麼殺氣,看起來很好相處。
他上下打量了張浩一番,隨即笑嗬嗬的說道:
“原來先生是位高人,年紀如此就已經身手了得,看來大有前途,我也沒什麼好送你的,這袋米算是我的見麵禮。”
說著,他從旁邊的桌子上拎起來一袋米,熟練的打了一個繩結,隨手扔向張浩。
將近上百斤的大米,尋常人勉強可以搬動,但是若想舉重若輕一般的拋出去,而且還沒有絲毫異樣,絕不是尋常人能辦到的。
陳立久大吃一驚,顯然沒想到青年的動作竟如此大膽,然而倉促之間,他根本來不及阻擋。
上百斤的大米砸在人的身上,就算不會受傷,也會被砸一個趔趄。
然而他剛想出聲提醒,卻見張浩單手一拍,這袋大米竟然以更快的速度反轉回去,青年臉上的笑容忽然僵住,重重的倒退出去,砰的一聲,將木屋砸倒在地。
塵土漫天,青年被大米狠狠砸在地上,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呻吟。
四周眾人,忽然看向這邊,幸災樂禍的望著米鋪老板,卻沒有一個人想仗義出手。
陳立久鬆了口氣,隨即冷冷的看著老板,冷笑道:
“你個蠢貨,我早就說了我家兄弟實力了得,你竟然還敢試探我,你是找死。”
說著,陳立久直接推走了米鋪的板車,隨後把桌上一半的糧食全部裝了進去,做完這些之後,陳立久伸手一指,指著旁邊的米鋪小夥計,冷冷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