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永智耐心地給小石頭擦著身子,就像父親嗬護自己的兒子。如果說小石頭被拐賣是他的不幸,可現在的他又是幸運的,因為有一個像父親一樣的人給他搓澡,而這正是方永智一生都不敢奢望的。
方永智從小就失去了父親,父愛在他的記憶裡十分模糊,沒有享受過父愛一直是他的痛。
他曾幻想著父親用寬大的雙手把他攬在懷裡,然後用厚實的嘴唇親吻他的額頭,用青色的胡茬去戳他的小臉。他也曾幻想過像騎馬一樣騎在父親脖子上,父親背著他在田野上撒歡奔跑,在山間一起嬉戲打鬨。
父愛,就像一個夢,一直縈繞在他腦海裡,但永遠不會實現。
他原以為隨著歲月的堆積,對父愛的渴求會變淡,甚至會消失,可是正相反,年齡越大,他對父愛的渴望就越強烈。
還好,在認識了琳琳後,他終於找到久違的父愛。雖然與夢中的父愛仍有距離,但他已經心滿意足了。
他的嶽父是個老乾部,參加過抗美援朝。從方永智踏進琳琳家門的第一天起,嶽父和家人就給了他無儘的關懷。
每次去嶽父家,嶽父大人都會噓寒問暖,吃飯時,嶽父主動給他夾菜。方永智心裡十分清楚,嶽父想讓他放鬆,不想讓他在新的環境裡感到生疏和拘謹,嶽父分明把他當成了親生的孩子。
像大多數農村孩子一樣,方永智身上有很多陋習,他不拘小節,大大咧咧,毛手毛腳,可是嶽父大人一點不嫌棄,相反,嶽父會不斷鼓勵他,用言傳身教,一點一滴地幫方永智完善自己。
嶽父是那麼慈祥,那麼大度,那麼善解人意,那麼有包容心。
最讓方永智無法忘懷的是,有一年夏天酷熱難耐,嶽父去北京出差時還專程跑到方永智的老家看望了方永智的母親。從北京到方永智老家沒有直達火車,從縣城下了火車還要轉乘小巴,最後再換乘蹦蹦車,幾經輾轉,才能到達村裡,舟車勞頓是可想而知的。
嶽父出差歸來,對這事隻字未提,後來有一次方永智和母親通電話時老媽無意中說起了這件事。
方永智拿著聽筒,眼淚簌簌地落下來,那一刻,他的心被嶽父的愛包裹得嚴嚴實實。他失去了自己的父親,卻找到了另一個愛他的父親。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在嶽父的熏陶下,方永智的氣質在不斷提升和改變,他學會了如何做人,如何做一個好父親,就像嶽父那樣嚴於律己,寬於待人。
現在有了小石頭,方永智發誓要向嶽父學習,做一個合格的父親。
這是方永智第一次給人搓澡,他搓得很慢,很細。這看似普通的一次搓澡,卻是他人生的一次洗禮,是父愛的一次升華。他突然覺得自己肩上的擔子沉甸甸的。
晚上方永智和小石頭躺在床上想著各自的心事。
小石頭在床上像烙餅一樣翻來覆去地難以入睡。
對於一個不滿十五歲的少年,他所經曆的痛苦要比很多同齡人多的多。這些年,他被賣給很多買家,輾轉很多地方,但從未得到過真愛。
他想起了自己最近一次被拐賣時養父毒打他時的情景。那是他被拐賣到養父家不久,有一天,養母撬開家裡的櫃子偷走了裡麵的錢,然後嫁禍於他。
“說,這錢是不是你偷的?”
養父惡狠狠地用手指戳著小石頭的腦袋問道。
“不,不是!”
小石頭拒不承認。
“好,不承認是吧,今天老子要把你扔到河裡喂王八,看你還敢不敢嘴硬。”
養父說完去屋子裡找來一個大的編織袋,不由分說把小石頭塞了進去。
小石頭竭力掙紮著,怎奈力氣太小,終究沒能逃出養父的魔爪。
養父把袋子的口紮緊,拎起袋子,扔到院子裡。這時,外麵下起了瓢潑大雨,水很快滲進袋子裡,小石頭的衣服開始進水,一會兒就濕透了。
小石頭蜷縮在袋子裡,眼前一片漆黑,仿佛在湖裡飄搖,他就像一個溺水的孩子在水中撲騰了幾下,筋疲力儘之後,一步步沉入湖底,生命危在旦夕,他怕極了。
不知過了多久,養父才把他從袋子裡放出來。那一刻,他覺得自己的心都死了。
那天晚上,他無法入睡,白天的恐怖畫麵依然在他腦海裡閃現。他的心在滴血,他在心裡呼喊:“爸,媽,你們在哪兒啊?我好想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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