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會!”走著,老爺子忽然停住,對朱允熥說道,“這家怎麼沒貼對聯?”
巷子裡的人家門前,都貼了新春對聯。唯獨一個不起眼的小院,門上的春聯還是去年的,淩亂的不成樣子。
“許是沒來得及貼呢?”朱允熥說道。
“不貼對子算過年嗎?”老爺子悶聲道,“這家過的是什麼日子?”
爺倆正說著話,一個夾著包袱五大三粗的漢子,低頭快步往院裡走。
“哎,那漢子!你,就是你”老爺子叫住他,“這你家?”
那漢字四十來歲,滿臉短續,聞言停住,“老人家,這是我家,您有啥事?”
“你家對子呢?”老爺子指著殘留著紙片的門頭問道。
“哎呀!”漢子跺腳,“我給忙忘了!”
朱允熥笑道,“你是乾什麼的,這麼大事都能忘了?”
“我我是”漢子有些不好意思,“我是劁豬的!年根底下,買豬的人多,我就給忘了這事了!”說著,懊惱起來,“這大過年的,我上哪請人寫去?賣對聯的也不知還有沒有?”
“你不用找人寫,也不用買,咱給你想辦法!”老爺子笑著開口。
“可彆讓我寫!我肚子裡沒有和劁豬有關的對聯!”朱允熥心裡一驚。
劁豬,就是閹豬的。這玩意在這個時代,還是門了不得的手藝呢,跟閹人是一個道理。
想到此處,朱允熥心裡忐忑的同時,忍不住看了一眼身後跟著的樸不成。
果然,老樸似乎想到了什麼,雙腿夾緊,麵色發白。
“您會寫?”漢子臟兮兮的手,從包袱裡掏出一個紙包,蘿卜粗的手指夾出兩塊桃酥來,笑道,“那麻煩您老了!”
老爺子也不嫌臟,接過來就吃。
“嗯,咱想想!”老爺子邊吃邊道,“大孫,彆看你爺爺讀書少,可是寫個春聯還是行的!”說著,又問漢子,“你是劁豬的?”
“對呀!”漢子連連點頭。
“你聽好!”老爺子大馬金刀的站著,頗有氣勢的開口,“咱這上聯是,雙手劈開生死路!”
“此聯何意?”朱允熥問道。
“劁豬呀,一不留神就把牲口弄死了!”老爺子嚼著桃酥說道,“所以說是生死路!”
漢子點點頭,“聽著新鮮?老人家,下聯呢?”
老爺子一笑,“一刀割去事非根!”
“哈!”朱允熥大笑,“爺爺,貼切!”
“雙手劈開生死路,一刀割去事非根!”漢子念了兩句,“我得趕緊找人寫去!彆一會給忘了!“
“彆,你踏實待著!”老爺子對身後擺手,“來個會寫字的,給他寫上!”
說著,笑嗬嗬的拿著半塊桃酥,和朱允熥繼續前行。
“皇爺爺,您說的還真貼切!”朱允熥已經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哈哈!”老爺子也笑,“這叫活學活用!”說著,目光忽然古怪起來,看著身後的樸不成,“你當年淨身的時候,跟劁豬一樣吧!”
樸不成擠出幾分笑容,“奴婢當時蒙著眼睛,隻覺得下身一涼”
“不疼嗎?”朱允熥好奇道。
“誰知道那淨身的師傅用了什麼手段,奴婢當時就覺得涼,過後才疼!”
老爺子笑得合不攏嘴,“事非根都沒了,心裡更疼吧!哈哈!”
“孤聽說,淨身之後,給你們插一根鵝毛管子排尿,是不是真的?”朱允熥來了興趣,緊跟著問道。
樸不成低頭,“殿下,奴婢割的是根,不是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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