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螻蟻為大山所鎮,他卻是連動一下的資格都沒有。
古三鬆終於脫力一般,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在魔君阿嬈的注視下,他甚至連一絲屬於自己的心緒都不敢再生。
甚至連恐懼都被強行壓製了下去,茫然道:“我……於陛下,還有用?”
阿嬈眼底帶著嘲弄的笑:“縱然是借著邪神許願的靈徒羈絆,他也並非是能夠時時刻刻入夢引導另一個‘自己’。
地淵發生種種,他根本無心力將當時情報再入夢轉述轉達給另一個‘自己’,對於另一個‘他’而言,你仍舊還是一顆有用的棋子。
‘他’根本就不知你為朕所用,所以你此刻不知‘他’的底細也無妨。”
“回到你該回的位置上去,你知道你該怎麼做的,對嗎?”
望夷道:“可即便如此,以那人心思之深,黃金帝骨並未奪得成功,而另一個‘自己’也已經魂飛魄散,唯獨我與古盟主活著回到了人世中來,陛下憑何覺得他還能夠繼續信任古盟主?”
“信任?我竟不知三河主的見解竟是如此幼稚的嗎?”
魔君阿嬈好整以暇道:“縱然在此之前,以那人的性子,他難道就會信任古盟主嗎?不過是你利用我,我利用你罷了,他不會因為某一件事,就打消對於一個人的疑心。
故此想要取信這種人,倒不如省省力氣好好琢磨著如何能夠在這人麵前展現出自己更多的價值,從而近他一步,將他的底細挖得更詳細一些。”
“至於三河主所言,那木中人不會入他之夢此事不假,隻是想來讓他知曉另一個‘自己’的真實身份怕是不能。”
“如此,那木中人對他而言,到底還隻是一個不值得完全取信的‘外人’罷了,古盟主是外人,那木中人亦是外人。”
“一個出身平平,需要通過這些陰詭手段來征服六界的他,如何會為了一個毫無價值的‘死人’,來放棄一個對他後路還有著極大利用價值的萬道仙盟盟主,你說對吧,三河主?”
“陛下英明。”望夷狀似心悅誠服地恭聲讚譽,可暗處裡,他從頭皮到喉結都忍不住崩得發緊,心驚不已。
對於那幕後之人的真實身份,始終是草蛇灰線,無跡可尋。
若此人是一方大能仙魔,倒也有著幾分希望,審時度勢將之身份推演估算出一二來。
可若是出身凡徒,無異於大海尋針,葉藏於林。
茫茫無際的凡者數不勝數,正如人類不會去區分地上成群的螞蟻區彆。
可偏偏這隻螞蟻的本心裡,卻暗藏著一顆怪物的心。
而唯有怪物,才能夠讀懂怪物。
她從未見過那個人,甚至都沒有與未來的木中人打過任何交道,卻是能夠將他的人性分析得如此透徹,仿佛多年至交老友一般。
這樣的魔君,可比曆代的要可怕棘手許多啊。
可笑葬心那家夥竟還異想天開,扶持少君彌路那個廢物上位。
魔君阿嬈目光流轉,重新落在失魂落魄的古三鬆身上:“那人算無遺策,心機至深不假,可這般躲躲藏藏的手段,想來真實身份怕是比古盟主還不入流,他許諾你的東西想必皆是空談,至少現在他所擁有的還遠不及你自己所掌控的。”
古三鬆苦澀笑道:“魔君陛下不必再施誅心之言了,淪為您手底下的一顆棋子,我實乃實至名歸,弱者沒有自由,隻能臣服於比自己強大的存在,這並不是一件什麼值得丟人的事。
可是為一個比自己還要平凡擅於苟且布局之人如提線木偶一般玩弄於十指之下,卻又是另一回事了。”
“你這般識時務,為朕辦事,朕自不會少了你的好處。”
阿嬈麵上含笑,眼底卻是一片索然無味的冷漠玩弄:“朕會賜你一具新的軀殼,入魔吧,你會比你現在所擁有的,獲得更多你難以想象的恩賜。”
言罷,她屈指一彈,一道血色的勁氣從她纖細柔美的指尖迸發掠出。
穿透古三鬆笨重的人偶身軀瞬間,木屑紛飛亂射,在那崩碎的木身之中,魔氣湧動化元,一具新的身軀在她彈指之間重新凝聚。
古三鬆跪伏在地:“陛下隆恩浩蕩,古三鬆萬死莫辭!”
……
……
界碑放榜即將開啟,昆侖淨墟整個天幕沐浴著金色的界碑光輝,四處劇目之下,皆能夠感受到那無上聖威。
百裡安離開林曦所居彆院之後,獨身一人來到一片視野開闊的山台之中,彙入人群。
夜間的昆侖雲隱峰極其熱鬨,隔著泱泱人群,百裡安甚至還能夠看到太玄宗、蒼梧宮、天璽劍宗甚至是中幽皇朝的弟子混跡在其中。
隻是蒼梧宮既然能夠派出林曦、音無這樣的藏殿之主來此昆侖山,不知太玄宗與天璽劍宗是否能夠見到一些熟人呢?
正這般想著的百裡安,忽然聽到人群之中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響。
隻見鶴唳山亭間,白羽振回雪。
黑衣紅裳的女子騎鶴南山下,周身劍氣流縈,過樹穿花,問儘風雪而來。
人群之中,當即有人認出了來者的身份,高呼道:“是天璽劍宗的洗雪劍雲容大人。”
百裡安神情一震,抬起明亮地眸光,仰目望去,隻見那鶴背上的女子,當真是雲容。
乘鶴仙人之姿,氣質非凡。
隻是若細看的話,其實這位四劍大人的模樣卻是微微顯得有些狼狽的。
一名昆侖山仙打扮的年輕女子乘騎著一名模樣怪異的仙獸追趕而來,神情頗為氣急敗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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