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男人宛若心神被懾,倒退半步,臉色慘白。
而後,他定了定神,勉強正色冷笑道:“是嗎?我倒要看看,誰敢殺我!”
說著,他攤開手掌,靈光生淬,一道紫金令牌懸浮於他的掌心之上。
嬴姬臉色冷笑收起,蹙起眉頭,神情似是沉凝肅穆起來:“仙官令?”
仙官令,為上清界仙人所有,極其珍貴,一名仙人僅有一枚。
若如此珍貴的令牌贈予他人,便是隱含庇佑視若生命之意。
上清界仙人分三六五等,這仙官令自然也是如此。
紫金令為金仙所有,而金仙的地位僅次於尊仙之下,對於整個人間而言,一名金仙無疑是一座不可撼動逾越的龐然大物。
如此邪氣詭異之人,背後竟有金仙庇佑。
這也就是說,若想動他的命,那無疑是要與一名金仙為敵。
試問人間八荒,四海六合,又有何人敢這般與天鬥,與仙鬥?
“如此,的確麻煩。”嬴姬目光微嘲:“如今這天上的仙人閒著無事,竟是將自己的仙官令隨意施舍出去,如此大氣,便是連我也自歎不如啊。”
百裡安不禁看了母親一眼。
他知曉嬴姬創下中幽皇朝,行事素來無所忌憚。
人也好,仙也好,死後終究是要歸與中幽與九幽所管,可金仙終究不同於其他仙人。
中幽的手亦是伸不到仙界去,更何況仙尊祝斬,素來偏愛那些道家正統出身的仙士。
對於詭道幽冥一途的太陰大帝,明麵上看似公平,實則多有敲打之意。
所以即便是嬴姬,若非必要,也會儘可能地避免與金仙發生正麵衝突。
仙官令往往象征著身份與榮耀,能得金仙贈出此令這,那必來是將此人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
此刻選擇強殺此人,當真並非是明智之舉,反而還會惹得大禍上身。
在男人的目光注視下,溫含薇果真停下腳步。
可還未等他放鬆身體,溫含薇握著劍柄的手並未鬆開。
她手腕輕輕發力,劍鞘震動間,如鏡般的劍身出鞘一寸。
劍印如亂雪吹飛,自黑金色的劍鞘中迸濺而出,銀白的劍身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淩厲的劍意侵人發膚。
滋嗤!
不見她身形有何變化,男人腹部豁然被斬切開一個深紅的劍口,鮮血噴灑而出。
於此同時,男人手中的仙官令光芒大作。
溫含薇的劍氣雖如冰刃淩厲,但真正落在男人身上,卻是氣意已消融大半,殺傷力也大大減低。
若非如此,那一劍,足以將他攔腰斬斷!
男人神情大駭,又是痛苦!
他捂著腹間傷口,蹬蹬蹬連連倒退三步,如看瘋子一般看著溫含薇。
可當他與她的目光一觸之瞬間,男人陡覺心驚肉跳,隨即本能的季意從背心瞬間密密麻麻地漫上頭頂。
她要殺他!而非是她想殺他!
這個女人!根本無需過多的想法與衡量,那枚仙官令在她眼中,與尋常的防禦法器並無過多差異。
似乎這世間一切的道理在她眼前,都不重要。
此刻,她就像是一支已經離弦的箭,筆直而明確,劍心通明,直指本心,何來旁騖得失福禍?
在溫含薇身後,那群修士紛紛發出吃驚的吸氣聲。
反倒是嬴姬,看著溫含薇的目光裡,已經慢慢透露出欣賞之意。
“你膽敢殺我?你竟敢向我出劍?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身後站著的是哪位金仙。
他是穹蒼山白陽洞府真人,一千七百年前,他對你們太玄宗的前任宗主有過點撥之恩惠。
若非如此,在當年那個群魔亂舞的時代裡,太玄宗又怎可如此輕易重振山門。
你們前任宗主,也就是蘇觀海的父親欠他如此恩情,你敢殺我?!”
男人氣得渾身發抖,疼得冷汗直冒。
手中的免死金牌仙官令,此刻竟是叫他生出了輕如鴻羽不過爾爾的錯覺可笑想法來。
溫含薇當然知曉他們太玄宗與那位窮蒼山白陽洞府真人之間的淵源。
男人說得一點也不假,他手裡頭的金仙令更是沒有半點作偽。
哪怕此刻站在這裡的是蘇觀海,因著當年那點湧泉之恩,也不得不強忍放任此人離去。
隻是很可惜,站在這裡的不是蘇觀海,而是梵陰劍經溫含薇。
她有人間恐懼症,美麗到沒朋友的自閉症患者,她避世,她隔世,不通人情事故。
所以她……隻認死理!
說了要殺死你,那就一定會貫徹到底。
看著溫含薇的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明亮又溫潤,彷佛是一個觸不可及的謎題。
男人徹底慌了,他舉著手裡頭的仙官令,就像是舉著一根可笑的救命稻草:
“你殺不了我的!此仙官令蘊藏著金仙意識,你若要強殺我,最終你也會被這股意識抹殺!
太玄九經,人間未來的希望,強大的象征!便是你也不想失去這一切吧?
你再如何強,而今修為也不過是渡劫魂啟之境,如何能夠與天神抗衡!”
溫含薇對於他的話不予理睬,提著劍毫無猶豫地往前走了一步。
她身姿挺拔纖細,讓人無法在她身上聯想到在金仙麵前應有的卑微二字,眉目間隱隱有著銳意。
殺意,已止不住地快要漫出來。
男人在那樣美麗的眉目注視下,然而心中卻爬上一層茫然的恐懼,他飛快說道:
“太玄九經何等人物,怎可與我這樣的人渣敗類同歸而亡!不值得!不值得的!
隻要九經主今日肯放過我,我必然洗心革麵不再修行邪術害人,若有違此誓,必遭萬劍穿心之刑!”
言辭誠懇,字字皆是由衷之言,直到麵臨真正的死亡,才能夠讓人清醒。
原來並不是手擁金仙令,就可以做到真正的有恃無恐地去害人。
天理因果,自有報應。
他是真的害怕了,他是真的想要誠心悔過。
隻可惜溫含薇同百裡安不同。
她是不太愛看書的,所以並不知道,放下屠刀原來還是可以立地成佛的。
她隻知道一個道理,很是認真地搖了搖頭:“殺你,用不了一萬劍。”
她目光灼灼地看著他手中的仙官令,竟有些躍躍欲試的意味在裡頭:“此令,至多擋我三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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