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現在專門用來養蘿卜的大院子之外,小千葉劍館的深處還有一片被慣稱為“內院”,隻有佐那子他們這一大家人以及家裡的侍者們才能自由進出的小院子。
內院裡有一口水井,佐那子他們家的日常用水,皆取自內院的這口水井。
“……兄長。”佐那子美目微微眯起,“你帶橘君去內院擦汗、休息,應該更合適吧?”
“那可不行。”
千葉重太郎像是早就料到了佐那子會這麼說,所以提前打好了草稿一樣,不假思索地快聲道:
“雖然出了‘橘君接受立切挑戰’這麼個小插曲,但這個小插曲已經結束了。”
“現在連中午都還沒到,離今日上午的修煉時間結束還遠著呢。”
“我現在得接著授課了,分不開身啊。”
“現在有時間帶橘君去內院休息的人,隻有你一個。”
“不是你去,還能讓誰去?”
千葉重太郎給出的這番理由……無懈可擊。
全小千葉劍館上下,隻有內院有能汲水擦洗身體的水井。
而內院這種私密地方,隻有千葉重太郎和佐那子這倆兄妹方便帶青登過去。
千葉重太郎還要接著給學徒們授課,那麼現在能帶青登去內院的人,自然隻剩佐那子。
雖然千葉重太郎給出的理由,非常合情合理,完全找不到半點破綻……但佐那子還是半闔著美目,用一種像是在遙望渺遠天際的深沉目光,一言不發、直勾勾地盯著千葉重太郎的臉。
“怎麼了?”
千葉重太郎毫不退縮、毫不畏懼地和佐那子對視。
隻見他臉一板,擺出一副“我的思想很單純,很正義”的正人君子的模樣,義正言辭道:
“佐那子,伱該不會是想將橘君就這麼晾在一邊不管吧?”
“姑且不論橘君現在和我們千葉家的情誼。”
“僅從橘君現在是‘來拜訪我們的客人’這一身份來考量,我們也不能對現在力倦神疲的橘君置之不理。”
“那樣多失禮於人啊。”
多失禮於人啊——千葉重太郎的這句話,完美地命中佐那子的要門。
自幼接受“大和撫子教育”的佐那子,最為看重禮儀,最忌諱的就是不慎做了什麼失禮於人的事情。
被千葉重太郎給精準抓住要門的佐那子,不再是用著那種仿佛遙望遠方的深沉目光來盯著她兄長了,而是改用了一種染著局促與無措的芒乎眼神。
過了約莫幾息後,佐那子仿佛放棄掙紮了一般,用不重但也不輕的力度將腦袋一甩,雙目平視前方,不再看自己的哥哥一眼。
“……我知道了。”
嘴唇囁嚅,嘟嘟噥噥。
千葉重太郎麵無表情地輕輕頷首,然後像佐那子那樣將腦袋一轉,把視線挪回到自己身前。
佐那子正站在千葉重太郎的正右側,所以站在她的視角裡,她隻能看見千葉重太郎的右半邊臉。
故而,此時的佐那子,並沒有注意到千葉重太郎左半邊臉的表情變化——千葉重太郎的左嘴角正微微向上翹起著。
露出著一副“計劃通”的得意笑容。
……
……
青登的行禮,青登的話語,自然而然地奪走了道場的聲音,以及所有人的視線。
咕咚、咕咚……偶有一聲聲艱難地吞咽唾沫的聲音,攪亂道場的靜謐。
所有人……不論是朝青登投以積極目光的,還是對青登擺出負麵表情的,無一例外,全都目瞪口呆地看著場上那仍保持著行禮姿勢的青登。
哪怕是再怎麼討厭青登的人,也不得不承認:仁王……這位年輕的劍士,又創下了一項不得了的成就!
連挑小千葉劍館的18名門人,打得全館無人敢再上前挑戰,以完勝之姿全身而退……等此事傳出,“仁王”之名勢必會更加響亮!
畢竟,此地可不是什麼名不見經傳的三流劍館啊,這裡可是聲名遠播的小千葉劍館,公認的劍術高手群集之地。
在高手如雲的小千葉劍館會戰群英並大獲全勝……這是否“絕後”難以言說,但“空前”倒是肯定的!
今日之前,從未有人有能力或有機會來達成如此壯舉。
“佐那子追求者軍團”的人徹底啞火了。
不僅是他們這邊的高手全上了,就連那些和佐那子沒什麼瓜葛的能人也都逐一提劍上場……但還是沒人能讓青登嘗到一敗。
此時此刻,心氣神被青登所展現出來的強大給徹底打滅的這些人,無不垂頭喪氣,眼神茫然,腦袋像是一塊身體的額外部件一樣,無力地掛靠在胸前。
再無之前揚言要對青登怎樣怎樣的銳氣和囂張勁。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他們很幸運。
他們並不知道某項殘酷的真相——如果他們知道場上的青登在方才的連戰裡沒有出過全力,那他們這本就已經破滅了的自信心,隻怕是會變得更加稀碎吧。
從接受第1場挑戰到連挑完18人,青登的“孤膽”從沒開啟過。
青登還未在今日展現出現在的自己所能爆發出的最大力量。
在眾人鴉雀無聲的注視之下,青登緩緩直起腰,結束了禮貌的行禮,抱著麵罩,提著竹劍,轉身向後,徑直地朝佐那子和千葉重太郎這倆兄妹所在的方向走去。
“啪、啪、啪啪啪啪……”
這個時候,忽有一人鼓起了掌。
孤零零的掌聲,在現在正安靜至極的道場裡,顯得格外清晰明亮。
鼓掌者——剛剛和青登對陣過的亞門丈太郎。
他微笑著,朝青登投去毫不矯飾的欣賞、欽佩的目光,不顧在場任何人的異樣視線,執著地給青登鼓掌。
有亞門開了這麼個頭後,眨眼間就有一人也像亞門那樣開始鼓掌。
再然後,掌聲開始多起來,愈來愈多的人跟著鼓起了掌。
這般一個傳二個、二個傳四個、四個傳八個……頃刻之間,原本鴉默雀靜的道場變得無比嘈雜喧嘩。
青登的實力,贏得了在場許多人的尊重與欽佩。
這位年輕的劍士值得這樣的掌聲——亞門丈太郎他們都發自真心地這麼認為著。
佐那子、千葉重太郎以及千葉多門四郎,他們用著訝異的視線看著溢滿密集鼓掌聲的四周。
這仨兄妹瞅著此情此景,分彆露出了截然不同的神情。
千葉重太郎露出仿佛是自己的至親獲得了此等殊榮的雀躍、自豪的笑容。
適才以“會受損小千葉劍館臉麵”為由而強推千葉重太郎去終止青登的連戰的千葉多門四郎,表情複雜。
而佐那子……她此時露出了相當有韻味的古怪神態。
她先是用訝異的眼神看了看四周,然後目光一轉,直視著正朝他們這邊走來的青登。
眸光搖曳。
美目眨動之間,送給青登長長的、閃爍出若隱若現的羨慕之色的眼波。
青登沒有發現佐那子這異樣的注視。
因為他現在的注意力,都被千葉重太郎給奪走了。
“哈哈哈哈。”
青登剛一回到佐那子他們的跟前,千葉重太郎便豪爽地大笑樂幾聲。
“橘君,你像是剛從河裡爬出來一樣。”
青登聽罷,苦笑著低下頭,看了眼被他那如瀑布般淌下的汗水給淋得濕透透的衣服。
“在夏天長時間地穿護具,應該會死人的吧。”青登半開玩笑道。
千葉重太郎耐人尋味地一笑:
“橘君,你先去休息一下,擦一擦身上的汗吧。好了,佐那子,你現在快帶橘君去內院吧。”
“內院?”青登怔了怔。
身為小千葉劍館現在的老常客,青登自是清楚內院是什麼地方。
和佐那子孤男寡女地前往這種私密場所,而且還是去那裡脫衣服擦汗……青登下意識地想要以“這會不會不合適”來進行推脫。
但千葉重太郎像是早就預知到事態會如何發展一樣,不待青登發聲,他就如封鎖退路般地對佐那子催促道:
“佐那子,劍館現在亂糟糟的,我現在要整頓下劍館的秩序,橘君就交給你了。”
“……”佐那子扁了扁嘴唇,以好不深沉複雜的視線斜目掃了眼自家兄長。
“知道了……”
用歎息般的口吻這般嘀咕之後,佐那子翩翩轉身,迤迤然地朝著道場外走去。
“橘君,你跟我來吧。”
“呃……”青登呆愣地看了看千葉重太郎,然後又看了看已經快要走遠的佐那子。
事已至此,他也不方便再多說什麼了。
於是乎,青登隻得硬著頭皮,緊追佐那子的背影而去。
佐那子和青登一前一後地離開道場……此景此幕,給在場的本來就已沮喪至極的“佐那子追求者軍團”的人,再次施以了一記凶狠暴擊。
部分人朝青登離開的方向,投去滿懷妒意的目光。
部分人仍繼續耷拉著腦袋——他們已沒有了那個再與青登爭鋒的心氣神……
……
……
片刻後——
小千葉劍館,內院——
嘩!
蹲坐在水井旁的青登,用雙手掬起一捧水盆裡剛打上來的井水,將其用力往臉上一潑。
清冽的觸感順著臉龐傳遞到全身,令青登舒爽得直感覺全身的毛孔都大張了開來。
簡單地洗了把臉後,青登將雙臂縮進寬大的和服袖子之中,縮入和服內的兩隻手穿過胸前的衣襟向外探出,把上身的和服用力向後一掀,露出仍殘留著不少汗珠的精壯上身。
這種身體汗黏黏的感覺,著實是不怎麼好受。
在這樣的大夏天裡穿戴又悶又熱的全套劍術護具,完全是一種折磨。
哪怕是啥事也不乾,就那麼乾站著也能被悶得全身汗,所以就更彆提青登還穿著它連打了18場激烈的單挑了。
在將護具全部除下來時,青登身上的衣物基本都被他的汗給打濕了,整個人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青登從後腰處掏出自己隨身攜帶的一條手巾,將其浸泡於水盆裡。
這個時候,身後傳來佐那子的聲音。
“橘君。”
“嗯?”青登下意識地循聲轉過視線。
然後,他就看到了一顆正紮著高馬尾的可愛後腦勺、線條優美的脊背、正緊壓著一對纖足的水平圍長略大於熊的豐腴“水蜜桃”。
正是現在正背對著青登,端坐在連接屋邸與內院的緣廊上的佐那子。
目光於無意識下掃到佐那子的那顆存在感過於驚人的“水蜜桃”時,青登連忙尷尬地收起視線,不敢多看。
充滿彈性的肉,都因這跪坐的姿勢而堆在了一起,兩隻小腳的大半部位都被埋住,隻有一小截前腳掌露在外麵。
本來,這塊部位平日裡就因能將裙袴給高高頂起的大小而格外之顯眼,
眼下的這副坐姿,直接將這塊部位的吸睛程度給直線提升到了一個無以複加的境界。
佐那子怎麼說也是還未出嫁的黃花大閨女。
本著男女授受不親的原則,在將青登領到內院,讓青登用內院的水井來擦淨身體之後,佐那子便背對著青登坐下,隻將自己的後腦勺、脊背、屁股以及小巧的腳底板露給青登。
“需要我去幫你找條乾淨的手巾嗎?”
“啊,不用了。我有一條隨身攜帶的手巾,我用我的這條手巾就可以了。”
說罷,青登撈起浸於水盆裡的手巾,將其擰乾之後,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用這條手巾認真擦拭身體。
“佐那子小姐,不好意思啊,竟勞煩你帶我來這裡擦汗、休息。”
“你客氣了。”佐那子淡然道,“這些隻不過都是我應該做的。”
說到這,佐那子頓了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