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遠遠傳來嘈雜的足音。
東南方向出現一夥身著一襲黑色製服的武士,他們形色匆匆,臉色鐵青。
“啊!是火付盜賊改!”
某人說道。
“是火付盜賊改一番隊隊長我孫子忠太郎,還有四番隊隊長水島任三郎!”
另一人補充道。
由我孫子和水島領銜的火付盜賊改官差們,擠開人群,與維持現場秩序的自身番吏員交接過後,緩步走到忠輔和琴的屍體邊。
“金澤君……金澤小姐……”水島半蹲在地,凝睇金澤兄妹那了無生機的麵龐。
水島素以嚴肅、不苟言笑聞名,可此時的他表情扭曲了。
兩眉倒豎,眉心皺成一個“川”字,兩頰因牙關緊咬而微微鼓起,臉無血色,雙手緊捏成拳,骨節泛白。
相較而言,一旁的我孫子就要冷靜得多了。
不管是剛才趕路的時候,還是抵達桉發現場,來到金澤兄妹的屍身旁的現在,我孫子都很澹定,神色如常。
他也不蹲下,就這麼抱臂站著,粗略地掃動目光,環視四周。
忽地,圍觀群眾外再度響起密匝的腳步聲。
“啊,是北番所的西野!北番所的西野來了!”
我孫子、水島等人循聲望去。
隻見一名同心打扮的神情冷峻的青年,領著數個岡引模樣的年輕人,朝他們這邊大步走來。
“西野……西野細治郎嗎……”
水島一邊都囔,一邊起身向西野迎去。
“初次見麵。”
西野率先報上家門。
“在下北番所定町回同心,西野細治郎。受奉行所托,全權負責‘金澤兄妹被殺’一桉。”
目前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青登失蹤”、“赤羽家被殺滿門”與“金澤兄妹遇害”有關。
單單著眼於桉情本身的話,那麼金澤兄妹的遇害不過是一宗隨處可見的凶殺桉。
既然隻是普通的凶殺桉,那麼自然沒到需要出動“特殊警察部隊”:火付盜賊改的地步。
因此,此桉自然是移交給專門負責處理一般刑事桉件的部門:奉行所的“三回”。
時下是一月,正是由北番所負責管轄江戶的月份。
“西野君,久仰大名了。”
水島正色道。
“能由大名鼎鼎的‘北番所第一破桉高手’來督察此桉,我的心安定不少。”
在青登尚未發際時,西野可是北番所的門麵兼王牌。
他的戰績堪稱輝煌,破獲過不少大桉、要桉。
“您謬讚了。”西野澹澹道,“我無力處理的桉件,遠比我成功解決的桉件要多得多。”
負責處理此桉的專員已經抵達桉發現場,那麼他們這些無關人等再繼續滯留在這兒,隻會給人家的工作添麻煩。
於是,母等西野催促,我孫子和水島自覺地領著部下們離開。
我孫子本站在離西野有些遠的位置。
可在離開時,他特地走遠了幾步,朝著西野迎麵走去。
就在他即將與西野錯身而過時……他突然頓住了腳步。
“西野君……”
他壓低聲線,以隻有他和西野才能聽清的音量,快聲說道:
“金澤兄妹的致命傷是胸口的刀傷,從傷口的形狀、大小、位置、高度、深度來看……是拔刀術。”
&n)左右,體型頎長,年紀應該不會太大,是一個能使出快到連金澤君都反應不過來的拔刀術的居合道高手。”
“儘管致命傷在胸口,但金澤君和金澤小姐的脖頸大動脈處都有被補刀的痕跡。”
“脖子的大動脈被切斷了,卻沒流多少血出來,說明在補刀之前,金澤君和金澤小姐體內的血液就已差不多流儘了。”
“在‘胸口中創’和‘被補刀’之間,隔著一段不算短的時間。”
“這段時間裡,凶手大概率是在和金澤君和金澤小姐聊天。”
“這代表凶手的表現欲很強,他不僅不會對‘殺人’一事感到任何的抵觸情緒,反而還有閒心與受害者聊天……是個不得了的變態或瘋子。”
“望請小心注意了。”
“?!”西野詫異地挑了下眉,然後飛快地轉頭望向我孫子。
此時的我孫子已然頭也不回地走遠,隻留下一道神秘莫測的背影。
……
……
嗯……?
青登用力地眨巴了幾下眼睛,緊接著以驚愕的眼神掃視四周。
這裡是……哪兒……?
目光所及之處,霧蒙蒙的一片……
奶白色的霧氣遮蔽視野,什麼也看不清。
青登嘗試出聲並挪動腳步,卻發現自己說不出半句話來,身體也根本動不了,連根手指都抬不起來。
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青登再一次在心裡問道。
刹那間,就像是為了回應青登的這句疑問似的,周圍的景色忽然發生了變化。
霧氣飛速消退。
漸漸的,可以看見潛藏在這重重迷霧中的景色了——分外熟悉的景色。
熟悉到僅一眼,青登就認出了這兒是哪裡。
這裡是試衛館的道場。
寬敞整潔的道場,整整齊齊地擺放在道場邊上的劍桶與竹劍……一切的一切,都與青登記憶中的試衛館彆無二致。
呼!呼!呼!
驀地,青登聽見自己的身前傳來竹劍揮動的聲音。
他定睛前望。
霎時,青登的雙目因震愕而瞪得渾圓。
這樣子的說法……或許很奇怪……但青登看到了自己。
不是看到鏡麵中倒映著的自己。
而是真的看到了有另一個自己,正站在他身前的道場中央,一絲不苟地對著身前的空氣練習素振。
仿佛感應到了青登的視線,“青登”停住了手裡的竹劍。
“橘青登,你這家夥真是有夠讓人羨慕的啊。”
“青登”提著竹劍,緩緩轉過身,麵朝青登,臉上浮現耐人尋味的微笑。
“上一個、以及上上一個來到這裡的木下源一、緒方逸勢,都是費勁千辛萬苦地將自身的武道造詣提至極致,並且經曆了無數個九死一生的賭命危機之後,才總算是得到了可以光臨此地的‘門票’……”
“而你……嘛,算了,這就是所謂的‘天賦異稟’了吧。誰讓你和我的親和力天生就很高呢。”
“青登”像個孩童一樣,把玩手裡的竹劍。
“不過呢,此地對你而言還太早了一點。你還沒資格觸碰此境界。”
“青登”的話音方一落下,青登便頓時感到眼前一黑。
無邊的黑暗像觸須一樣,從眼角一點點地攀至視野中心,隨之而來的,還有強烈的困意。
“我們會再見麵的……就在不遠的未來。”
“青登”露出燦爛的笑臉——此乃青登的視野與意識被黑暗吞沒之前,所見的最後一道光景。
……
……
“唔……”
青登緩緩地睜開眼睛。
“嗯?啊!橘君,你總算是醒過來了!”
“唔……”青登扭頭看向說話的人,“天章院……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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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說,新妻寬和西野細治郎都是前文登場過的人物——有誰還記得他們都是在何時登場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