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上!圍住他!”
……
不一會兒,三、四十名雅庫紮闖入青登的視界。
今日聚集在清水邸裡的部眾,不愧是清水一族的精兵強將,縱使截至目前為止,尚未有一人成功攔住青登,他們也仍然保持著敢於爭先的昂揚士氣。
也不知是因為他們沒有看見倒在青登腳邊的清水榮一的遺體,還是怎麼回事,他們一個個的全都凶神惡煞,臉上流露出很有自信的、似乎認為自己能夠戰勝青登的表情。
興許是青登刻下的狀態給了他們自信吧。
毫不停歇地高強度作戰,早使青登的呼吸不受控製地變得急促。
咋一看,青登已是一副體力不足的模樣。
打了那麼久,這個家夥也該累了吧?
大家一起上的話,說不定就能渾水摸魚地趁亂取下橘青登的首級,就此飛黃騰達,揚名天下!
總而言之,就是僥幸心理作祟。
“……火付盜賊改和奉行所‘三回’的官差們喜歡在最後一刻才趕到事件現場,怎麼連你們也是這副德性啊?”
青登輕輕地歎了口氣,麵露無奈。
“真是的……讓人連喘息的餘地都沒有……”
正當青登架穩刀,擺好中段架勢,準備再大戰一場的時候——
“橘君,你可真是一個不得了的‘惹事精’啊……”
一道對青登而言分外耳熟的蒼老男聲,倏地傳入其耳中。
緊接著,未等青登作出反應,一道極其巨大的身影便從天而降,穩穩當當地站定在青登和雅庫紮們之間。
重物下墜時所掀起的風壓,令青登不自覺地眯細雙眼。
待風壓退去,青登睜開眼睛後,他的表情頓時被強烈的震驚所支配。
隻見站在青登麵前的,是一個身高逼近1米9的壯漢,無比健碩的肌肉撐高衣衫,蓄得極長的頭發僅用一條細帶草草紮起,灑脫地拖在腦後。
“牧村先生?!”
“晚上好啊,橘君,好久不見了。”
牧村彌八側過腦袋,衝青登微微一笑。
牧村老大爺怎麼會在這裡?他不是去橫濱了嗎?
既然見到牧村老大爺了,那阿舞呢?桐生老板呢?他們會不會也在這兒?
霎時產生的海量疑問,塞爆了青登的大腦。
他根本無暇去思考這些彎彎繞繞。
僅片刻的功夫,他的腦海裡僅剩下一個念頭:牧村老大爺的突然到來,真是幫大忙了!
“牧村先生!您來得正好!麻煩您幫我擋住這些飯囊衣架!我現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沒時間陪這些小嘍囉玩!”
“哈啊?”
牧村睜大眼睛。
“很重要的事情?你想做什麼?”
青登下意識地轉過頭,望向已經不遠的清水塔。
他本想回答“我要去清水塔”。
然而,當他將目光投向那座高聳的建築物時,他忽地愣住了。
這會兒,美麗的弦月業已下墜。
從青登的視角望過去,它藏在清水塔的後方,隻露出兩個角兒。
“……我得去遵守我的‘道’。”
青登收回視線,將目光轉回至牧村的身上,雙頰湧起平和的笑意。
“我要登上比月亮還要高的地方。”
“哈啊?你在說什……啊!喂!”
牧村都還沒把話說話,青登便一個箭步踏出,如風一般奔向清水塔,留下一縷輕煙。
雅庫紮們見狀,頓時急了。
“彆讓橘青登跑了!”
“快追!快追!”
現在換牧村的大腦被霎時產生的海量疑問給塞爆了。
“嘖!這都是什麼事兒啊!”
本想著前來支援青登的,結果呢……
青登這邊確實是支援上了,可實際情況跟牧村想象中的有點不一樣啊!
在重逢之後,我們不應該是齊心協力地擊潰敵群嗎?
你怎麼就把我撇下了,獨自一人跑了呢?!
儘管心裡犯嘀咕,但牧村手裡的動作卻絲毫不慢——他掄開掌中的大太刀,將所有欲圖追擊青登的雅庫紮悉數逼退。
這時,一道頎長的身影輕盈地落在牧村的側邊。
“啊!九郎,你回來了啊!”
桐生輕輕點頭。
“抱歉,那群家夥比我預想中的要難纏一些,所以多花了點力氣。”
“九郎,你回來得正好!我剛剛見到橘君了!”
“橘君?他在哪裡?”
“不知道去哪兒了!他說了些我完全聽不懂的莫名其妙的話之後,就直接沿著這個方向離開了!”
“話?”
桐生挑了挑眉。
“他說什麼了?”
牧村一邊揮刀應付身周的雅庫紮們的攻擊,一邊作回憶狀。
“我記得好像是……‘我得去遵守我的‘道’、‘我要登上比月亮還要高的地方’。”
“‘道’……?‘比月亮還要高的地方’……?”
桐生如同咀嚼每字每句,輕聲重複這兩組字眼。
須臾,他仿佛是意識到了什麼似的,緩緩地側過腦袋,揚起視線,凝睇青登離開的方向。
鏡片下的雙眼流露出令人難以捉摸的情感。
“……抱歉,牧村,這裡就暫時交給你了,我去去就回。”
“嗯?什麼意……啊?喂!”
跟剛才無比相似的一幕發生了。
牧村連話都還沒說完,桐生就已經消失不見……
……
……
為了加快速度,青登縱身一躍,跳上旁邊的屋宇,沿著房簷前進。
瓷製的瓦片被他踩得“喀啦”作響。
得虧青登在月宮神社修習過身法,並且還有“貓轉身+1”的加持,否則普通人走這樣的路,非得摔下來不可。
“橘君!”
冷不丁的,青登聽見下方傳來異響——又是一道耳熟的蒼老男聲。
他驚訝睜大眼睛,循聲望去。
“桐生老板?”
倘若此地有個第三者的話,他定能瞧見這副奇妙的畫麵——青登在屋簷上跑,而桐生則是在屋簷下方的地麵上跑,兩人保持著相同的速度,一起平行前進。
“桐生老板,我就知道你果然也在這兒!”
青登微微一笑,換上摻有憾意的平淡語調。
“桐生老板,抱歉啊!我現在暫時沒空,等事情都已塵埃落定後,我們再好好地品嘗一番重逢之喜吧!”
隻見桐生麵掛淺淺的微笑,不僅毫不費力地跟上青登的速度,並且還猶有餘力地朗聲開口道:
“橘君!關於你的事,我已經從牧村那兒聽說了!”
他一邊說,一邊筆直注視青登的眼睛。
像是在尋找什麼。
像是在確認什麼。
俄而,他翹起嘴角,露出既像是感到開心,又像是覺得欣慰的相當有韻味的表情。
“橘君!”
桐生收攏笑意,深吸一口氣,隨後連刀帶鞘地猛然抽出左腰間的妖刀·毗盧遮那。
“接住!”
呼!
桐生將毗盧遮那用力一甩。
刀高高地劃過一個漂亮的拋物線後,徑直落向青登的頭頂。
青登見狀,表情一愣,下意識伸出右手,穩穩地接住刀。
“桐生老板,這是?”
“拿去吧!從今夜起,它歸你了!”
桐生歡笑道。
“橘青登盛晴!就是這樣,向前衝!”
“越過雲霧,甩開疾風,衝向你想要的‘道’!”
“衝吧!衝吧!”
“一鼓作氣地衝上青天!登上比月亮還要高的地方!”
青登訝異地眨了眨眼。
他不清楚桐生為何會突然贈刀,更不清楚素來沉穩的桐生為何會如此激動。
但是……他卻感到自己的嘴角正在湧現笑意!
此時此刻,他隻覺得情緒空前高漲!感覺整個人都要浮起來了!
衝上青天……是啊,衝上青天!
我今夜所行之事,不就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衝天壯舉”嗎?
向天挑戰……此非常人之舉。
但它卻是我的“道”!
是的。
我理應如此!
“有何不可?”
青登朗聲大笑。
“我可是……仁王啊!”
說罷,他抓穩手中的毗盧遮那,從桐生的身上收回視線,加快速度。
身形化成了風!
足音化成了雷!
桐生停下腳步,默默目送那越來越小,最終消失在月光中的偉岸身影。
“……去吧,仁王。”
老人輕聲說。
“去締造屬於你自己的傳奇吧。”
……
……
清水塔,頂端——
羅刹麵朝西方的弦月,端正跪坐,雙目緊閉,其右手邊擺著他的佩刀——大寶刀·長陽正宗。
此副表情,此副模樣……他似乎正在等待著什麼。
驀地,他的耳朵輕輕地動了動。
無數道異響接連不斷地傳入其耳中。
被踩得轟隆作響的地板……灼熱的鼻息……越來越近的殺氣!
轟隆!
驟然間,數道淩厲的刀光在羅刹背後的榻榻米上一閃而過。
隨著“轟隆”的一聲巨響,羅刹背後的榻榻米被砍出一個一尺見方的缺口,地板塌陷,煙塵四起。
一道渾身浴血的頎長身影自樓下暴躍而起,穿過缺口,撞破煙塵,穩穩落地。
不論是聽見異響的時候,還是背後的榻榻米被砍榻的時候,羅刹都不為所動,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直到此時,直到聽見落地聲的刻下,他才終於有了反應。
“……橘青登,我收回我此前對你的貶低。”
羅刹抓起手邊的長陽正宗,不緊不慢地站起身,側過腦袋,跟青登四目相對。
“你真的是……太棒了!”
笑得白牙儘現的羅刹展露出毫不矯飾的雀躍情感。
“羅刹,我說過的吧?”
青登隨手扔掉掌中的被清水榮一砍廢的破刀,平靜道。
“我會斬碎所有的黑暗……就用我的刀!”
羅刹笑得更加開心了。
“不錯!就是這個氣勢!就是這個氣勢!這才是真正的強者該有的氣勢!”
“說實話,在你逃離工場的時候,我是真的感到失望了。倘若你真的就這麼夾著尾巴逃走了,我會認為你這輩子的成就,也就那樣了。”
“我很欣慰……我曾看中的男人沒有讓我感到失望。”
“我很高興……今夜將會是一個很愉快的夜晚!”
說罷,羅刹猛地抬起左手,抓住自己右腹部的布料,然後一把將上身的衣服撕爛。
隨著遮蔽上身的衣服碎裂,羅刹後背的紋身顯現而出。
黑身、朱發、綠眼的羅刹鬼手持利刃,瞪著可怖的凶瞳!時刻準備殘害生靈,食人血肉!
“接下來,我將全力以赴,不再留手!敬請做好準備!”
羅刹拔出長陽正宗,把刀架在身前。
“隨時候教!”
青登一邊說,一邊將右掌裡的毗盧遮那交至左手,然後一寸寸地將其拔出。
妖冶的紫光頓時映滿青登的眼簾。
一氣嗬成的流暢刀身透著肅殺之氣,沐浴在月光之下的刀刃更帶了幾分凜冽的氣息。
在出鞘的那一瞬,毗盧遮那發出鏗鏘的刀鳴。
仿佛是在為久違的出鞘而歡呼。
仿佛是在為自己的新主人而歡呼!
“很好!無需多言了。來吧!仁王!”
話音落下的刹那,羅刹放出了“勢”!
同一時間,青登也放出了自己的“勢”!
兩股“勢”在空中展開激烈的對撞,使得風雲都為之變色!
“林崎明神夢想流”
“羅刹!”
“天然理心流”
“橘青登!”
下一瞬,兩人的刀隨著身體,重重地撞在一起!
劍光擊碎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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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贈刀,勢衝青天】。
“劍光擊碎了黑暗”——毫不誇張的說,本書前麵的近300萬字的劇情,都是在為這一句話做鋪墊!
今天不僅豹更近1W,而且今日還是質量超高、高得連豹豹子都有點被嚇到的一章。我覺得在今年之內,我都寫不出比今天這章還要棒的章節了。
如果你們今天還不快點用月票砸暈我的話,豹豹子真的會心灰意冷的!(流淚豹豹頭.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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