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久三年(1863),5月28日——
京都,壬生鄉,新選組屯所,青登的辦公間——
青登伏首案前,一絲不苟地處理著公務。
突然間,房門外倏地響起山南敬助的聲音:
“橘君,土方君寄信回來了!”
青登頭也不抬地回應道:
“進來。”
唰——山南敬助推門而入,三步並作兩步地奔至青登的跟前。
山南敬助是新選組的總長、總務處的最高長官,負責掌管新選組的文書工作。
這樣的工作性質,注定了在日常時候,山南敬助是與青登接觸得最多的人。
他時常要幫青登打下手、替青登出謀劃策、陪青登開各種各樣的會議,儼然已成青登的私人秘書。
若讓青登用通俗易懂的話語來形容山南敬助的才能,那應該便是——他實乃“先天秘書聖體”!
與山南敬助的合作,總能讓青登倍感愉快。
首先,山南敬助飽讀詩書,有著極高的文化涵養,寫得一手好字和好文章。
每當出現要動筆杆子的任務,比如撰寫公文什麼的,青登都會將這類型的工作交給山南敬助去全權處理,他每一次都會解決得漂漂亮亮。
其次,他有著過人的體力。
他乃習武之人,擁有著小野一刀流和北辰一刀流兩大流派的免許皆傳。
單論個人武力的話,他是新選組的頂尖戰力之一。
因此,在他的書生外表之下,隱藏著一具生龍活虎的強勁肉體!
在“睡神”、“強精+4”、“鎖血+7”等天賦的加持下,青登乃名副其實的卷王!
他時常整宿不睡覺,通宵達旦地工作。
累了就往榻榻米上隨意一躺,眼睛一眯,沒一會兒就恢複了精神。
最繁忙的時候,他甚至連續3天3夜沒進過被窩。
此外,托了“過目不忘”、“聚神”、“神腦+9”等天賦的福,青登的工作效率奇高。
一般人要花1個時辰才能處理完的事務,他隻用半個小時就能搞定。
廢寢忘食的工作態度+事半功倍的工作效率……綜合下來,青登1個人能乾30個人的活兒。
截至目前為止,他的桌案上從未出現積壓過一夜的待處理的文件。
也正是多虧了青登的大卷、狂卷、暴卷,新選組才得以發展得如此迅猛
換作一般人,根本就跟不上青登的工作節奏。
也就隻有像山南敬助這樣的猛人,能夠與青登親密配合了。
雖然比不上青登,但山南敬助也是一位不得了的卷王。
想也知道,在文、武兩方麵都取得顯赫成就的山南敬助,肯定也是一個很能“折騰”自身的人物。
他經常陪著青登熬夜,青登工作到多晚,他也工作到多晚。
每當聽見青登的傳喚,山南敬助都會立即放下手頭上的一切事務,以自己所能達到的最快速度,即刻出現在青登的眼前——哪怕是在三更半夜,也不例外。
即使睡著了,隻要青登的命令到了,他就會像僵屍一樣“騰”地彈直起身,迅速進入工作狀態。
某些人戲稱山南敬助有著“睜著一隻眼睛睡覺”的本領。
總的來說,就一句話——山南敬助總能出現在青登所需要他出現的地方。
最後,他的記憶力超群。
青登的天賦“過目不忘”,就是從山南敬助的身上複製過來的。
超乎常人的記憶力,自然是對文書工作大有裨益。
不僅如此,山南敬助還是一個做事嚴謹的人。
即使自己已經有著過人的記憶力,但他仍會一板一眼地將重要事件記錄在自己的貼身工作簿上,以防出現差錯。
與這種既聰明又勤勞的人共事,就是舒服!
“橘君,土方的信。”
說著,山南敬助抬手將掌中的信件遞給青登。
青登接過信件,確認封口無異後,一邊拆開信封,一邊對山南敬助問道:
“敬助,下關那邊如何了?”
毫無疑問,長州對下關海峽的封鎖,成了時下最牽動人心的大事件。
各個勢力都在密切關注下關方麵的戰事。
青登自然也不例外。
自5月10日以來,青登每天都在關注下關海峽的最新情況。
雖然長州捅了大簍子,西方諸國絕不會輕易放過長州,但曆史的發展總是無厘頭的。
天知道接下來會不會出現什麼意外,使得長州逃過一劫,甚至是破繭重生呢?
青登前腳剛問完,後腳山南敬助就立即回答道:
“下關海峽仍處於封鎖狀態,長州依然在不依不撓地炮擊經過下關海峽的每一艘西方船隻。”
他一邊說,一邊從懷裡掏出一本小冊子——此乃他的工作日誌——鋪攤開來,一目十行地快速閱讀。
“5月23日及5月26日,分彆有一艘法國商船和一艘荷蘭商船經過下關海峽,二船皆受到長州的炮擊,不得不倉皇逃離。”
說到這,山南敬助驀地頓了一頓。
當他再度開口時,換上了凝重的語氣:
“據悉,西方諸國已開始陸續做出反應。”
“美、法兩國相繼派出軍艦。”
“不出意外的話,美艦將在6月1日抵達下關海峽。”
“法國軍艦最遲也將在一星期之內進入戰場。”
“長州馬上就要迎來真正的‘攘夷戰爭’了……”
語畢,山南敬助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今天已是5月28號,距離5月10號的“開戰日”,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月的時間。
這段時間以來,長州的狀態……一言以蔽之:愈來愈魔怔!
幕府與其他藩國的作壁上觀,不僅沒有使長州的尊攘誌士們灰心喪氣,反而還極大地增長了他們的鬥誌!
幕府與其他藩國都是膽小鬼!他們一見著西夷,兩腿就直打哆嗦!我們長州男兒才是扶危濟難的真武士!
就這樣,他們自命不凡,越來越偏激、狂熱。
看見掛著西洋旗幟的船隻就打,絲毫不管它是商船還是彆的什麼船隻。
不僅如此,他們還開始指責起對岸的小倉藩。
長州藩位於下關海峽的東麵,小倉藩則位於下關海峽的西麵,二藩共同扼守住下關海峽。
長州在戮力攘夷,而對岸的小倉藩卻袖手旁觀,這令長州的尊攘誌士們極為不滿。
有傳言道:長州的尊攘誌士們欲圖攻擊小倉藩!狠狠地給他們一個教訓!
乍一看,長州的所作所為很爽、很解氣。
然而,截至目前為止,他們沒有擊沉哪怕一艘西洋船隻!
這個時代沒有雷達,更沒有衛星,全靠肉眼來進行瞄準。
攻擊海麵上的目標本就極度困難,結果長州所使用的大炮,又基本都是那種很老舊的型號,射程和精度都乏善可陳。
此外,長州的尊攘誌士們又普遍缺乏訓練,他們連炮彈都裝填不利索,也就隻能欺負一下弱小了。
這般一來,長州能夠取得輝煌的戰績才有鬼了。
他們目前最大的戰果,僅僅隻是擊傷了幾艘商船。
而被擊傷的這幾艘商船也並未受到嚴重傷害,在被炮彈命中後,仍有辦法逃至長州的炮擊範圍之外。
雖然長州的尊攘誌士們不斷地“告捷”,但他們目前所攻擊的目標,基本都是沒有還手之力的民用船隻。
他們尚未與真正的軍艦展開交鋒。
等到西方諸國的軍艦陸續趕到了,長州就能切身實際地感受到真正的攘夷戰爭了……
青登沉思了一會,隨後緩緩說道:
“敬助,繼續關注下關方麵的戰事。”
“一旦出了什麼重大變化,立即向我彙報。”
山南敬助:“是!”
這個時候,青登總算是打開了信封,從中抽出潔白的信紙,“呼”地一把展開。
工整卻又不失狂野的字體……正是土方歲三的親筆字。
土方歲三仍在主持江戶地方的征兵工作。
他定期地寄信回來,向青登彙報最新的征兵進展。
青登掃動視線,十行俱下地快速閱讀。
未幾,便見其眉頭緊蹙成一個“川”字。
山南敬助見狀,當即問道:
“青登,怎麼了?江戶方麵的征兵事宜出了什麼差池嗎?”
青登輕輕地搖了搖頭。
“不,征兵進行得很順利。”
“上至旗本武士,下到普通百姓,全都踴躍參軍。”
“為了爭奪那僅有的名額,甚至還發生了許多起鬥毆事件。”
“我之所以麵露愁容,不為其他,正是因為現在兵臨江戶的那支英方艦隊。”
“此次的這封信,不同尋找。”
“土方在此信中詳細彙報了前來索要賠款的英方艦隊的動向。”
“停靠在江戶灣上的那9艘英艦,始終不願離去。”
“英吉利國代理公使約翰·尼爾放出狠話:幕府若不交付‘生麥事件’的10萬英鎊的賠款,便要讓江戶燃燒。”
“3天前,他們對著大海放了幾炮,嚇得江戶滿城驚慌,江戶町內爆發了巨大的騷亂。”
“據土方所言,時下的江戶已是人心惶惶。”
“亂七八糟的各式謠言在江戶的大街小巷裡四處傳播。”
“有能力離開江戶的人,拖家帶口地連夜逃離江戶。”
“沒能力離開江戶的人,則是惴惴不安地祈求英艦儘快離去。”
“你自己看看吧。”
說罷,青登將手中的信紙倒了個個兒,轉遞給山南敬助。
山南敬助伸手接過後,急匆匆地閱讀起來,然後也像青登那樣,表情被凝重所支配。
平日裡總是溫文爾雅的山南敬助,刻下難得地咬了咬牙,麵露憤慨。
“英方實在是欺人太甚啊……”
“‘生麥事件’與我們何乾?”
“冤有頭債有主,幕府根本就不需要為‘生麥事件’負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