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登冷笑一聲:
“英吉利國是個海盜國家,靠侵略和掠奪來發家。”
“他們做慣了海盜,現在隻不過是乾起了老本行,想趁此機會來多訛些錢財罷了。”
生麥事件——此事件完全是薩摩的鍋,與幕府一點關係都沒有。
這是文久二年(1862)……也就是去年的事兒了。
薩摩國父島津久光親率1000藩兵東上江戶,“勸諫”幕府接受以下3項條件:
一,為商討攘夷事宜,將軍德川家茂必須來到京都,與朝廷一同討論該問題。
二,設置五大老(薩摩藩的島津氏、長州藩的毛利氏、土佐藩的山內氏、金澤藩的前田氏、宇和島藩的伊達氏)。政事需要召開五大老會議進行決定。
三,改革幕府政治,推行攘夷。但不能依靠幕府閣僚進行,因此任命一橋慶喜為將軍輔佐之職,任命福井藩的鬆平春嶽為政事總裁一職。
帶著1000藩兵來江戶……島津久光擺足了強硬的態度。
名為“勸諫”,實乃“兵諫”。
島津久光的帶兵東上,往嚴重了說,已屬於徹頭徹尾的造反!
幕府完全能夠以此為由,撤掉薩摩的封地,甚至是號召諸藩,發動“征薩戰爭”。
但是,而今的薩摩,已經不再是以前的薩摩了。
經過天璋院的義父……也就是薩摩前藩主島津齊彬的大力改革,薩摩渾然已是脫胎換骨。
引起了蒸汽機、精密機床等先進設備和技術,建起了大量近代工業,還擁有了自主製造槍、炮、艦的能力。
坦白說,倘若真的要與已經實現“半近代化”的薩摩開戰,幕府並無必勝的把握……
正值內憂外患之際的幕府,實在是無力再與國力強大的薩摩為敵,隻能點頭接受了島津久光的全部條件。
政治目的已經達成,誌得意滿的島津久光領兵撤出江戶,踏上歸藩的路途。
曆史一次又一次地證明:當你覺得穩當了、整個人意氣風發的時候,就總會遭遇飛來橫禍。
果不其然——島津久光剛一離開江戶,就不出意外地出意外了。
9月14日,島津久光的隊伍途經神奈川的生麥村時,意外發生了。
這一天,4個英國人在生麥村的東海道上騎馬漫步。
他們中有一個商人查理斯·理查遜、他的店員克拉克、以及一對英國商人馬歇爾夫妻。
在路上,他們恰好遭遇了島津久光及其隊伍,藩士們站滿了整條道路。
按照慣例,平民如遇到大名的隊伍,須下跪及退讓。
可是這4個英國人無論如何也不肯相從,於是便被認為是對島津久光的無禮行為。
其間,馬歇爾夫人的馬突然受驚衝入儀仗隊——本就緊張至極的氣氛,瞬間爆發。
島津衛隊的奈良原喜立刻拔出了刀,砍傷了查理斯,緊接上來的衛士十分好心地給他介錯。
另外另外男丁——克拉克和馬歇爾先生——也都受了重傷。
隻有馬歇爾夫人毫發無傷。
此事一出,立即引起舉國震動。
整起事件乃徹頭徹尾的人禍,完全是薩摩惹出的事端。
此事件跟幕府的關係,就像是海豹與金錢豹的關係——鳥毛關係都沒有。
然而,英方卻毫不講理。
它同時向幕府和薩摩索賠,並且獅子大張口,一開口就向幕府索要10萬英鎊的賠款。
為了防止幕府和薩摩抵賴,它還很貼心地派出艦隊。
那9艘英國軍艦已經在江戶灣上停泊了好些時日。
其間,幕府已先後派出多撥人員去與英方交涉,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儘管幕府已經給足了誠意,但英方的回應始終隻有一個:要麼給錢!要麼就等著挨炸吧!
青登吐出一口濁氣,身子向側邊一靠,倚住肘靠。
“這樣下去可不行啊。”
“假若真的有彈幕落進江戶,那可不是鬨著玩的……”
時下的英國,可不是後世的拉胯“大嚶”。
19世紀的英國,那可是真正的大英帝國!
布武全球,想揍誰就揍誰。
更何況,這個時代可不如現代。
雖然已有類似於國際法的《萬國公法》的誕生,但“禁止大屠殺”、“禁止攻擊平民”等人道理念尚未普及開來。
時下的西方諸國可不會因為“礙於國際觀瞻”等理由而掐滅掉火炮的引線。
換言之——若不儘快采取有效措施,江戶灣上的那9艘英艦可是真的會炮轟江戶的!
唯獨江戶這個地方,青登是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它受難的。
因為他有太多的親友住在江戶了。
桐生老板、近藤周助、老仆人九兵衛……
艦炮之下,眾生平等。
強如桐生老板,也隻是肉體凡胎,並不常人多出
在挨受艦炮的轟炸後,除了化為飛灰之外,沒有彆的後果。
“……沒辦法了。”
青登深吸一口氣,伸手抓起旁邊刀架上的毗盧遮那,接著慢悠悠地站起身。
“果然還是需要我來親自出馬啊。”
山南敬助見狀,先是一怔,然後沉聲反聲道:
“橘君,你這是……想要親自去與英方交涉嗎?”
青登毫不躊躇地斷言道:
“也隻能如此了啊。英方的橫行霸道,已經令幕府無計可施了。”
“我再不出手的話,江戶可就真的要熊熊燃燒了啊。”
“與其坐在這裡歎氣,倒不如去奮力做完自己所能做到的一切。”
山南敬助麵露遲疑。
“可是……青登,我若沒記錯的話,你從未做過縱橫家啊,你有把握說服英方嗎?”
青登聞言,頓時哈哈一笑:
“敬助,不用擔心我。”
“你還不了解我?我從不打無法獲勝的仗。”
“我既然敢接下這項苦差,自然是有一定的把握。”
說到這,青登換上耐人尋味的微笑。
“彆看我這樣,我可是很清楚西方人的脾性,很擅長跟西方人打交道的。”
“敬助,我不在京都的這段時間,就麻煩你們照看好新選組了。”
山南敬助神色一凜,當即應承道:
“嗯!那是自然!”
……
……
青登騎上蘿卜,快牛加鞭地趕赴二條城,找上德川家茂和天璋院。
經過多日的靜養,德川家茂的身體已大體康複。
在見到這對母子後,青登省去了多餘的寒暄,直接坦言:我願擔任使者,親自去與英方交涉!勸退江戶灣上的英艦!
對於青登的毛遂自薦,德川家茂和天璋院都驚呆了,二人直接當場石化。
他們見多了逃跑的人、甩鍋的人,逃避責任的人。
像青登這樣主動承擔責任、主動去涉險的官員,他們當真是不多見!
一方麵是民族性格使然,另一方麵則是幕府的官場風氣不佳,兩相疊加,使得幕府官員們彆的本事沒有,互相甩鍋的本領倒是一流。
屁大點的事情,他們都能掰扯上好幾個月,甚至是好幾年。
擔任使者,與來勢洶洶的英方交涉……這可不是什麼有著諸多好處的肥差啊。
此項任務之艱巨、凶險,令人聞之色變!
第一個負責前去與英方交涉的人,是尾張藩主德川義宜。
他剛到江戶,就被英方的陣仗給嚇得奪路而逃了。
再之後,又陸續上了許多位幕府高官。
勝麟太郎、老中小笠原長行……
後續上陣的這些人,要麼是百般推辭,要麼就是铩羽而歸。
現如今,大夥兒對於江戶灣上的那9艘軍艦,已是唯恐避之不及。
如此,便不難理解德川家茂和天璋院在見識到青登的自告奮勇後,會露出這般震驚的表情。
起初,德川家茂的頰間布滿震愕之色。
少頃,震愕逐漸轉變為平靜。
他並沒有多說什麼,而是直勾勾地緊盯著青登的雙眼,然後神情鄭重地向青登問道:
“……青登,我可以拜托你嗎?”
青登淡淡地回答道:
“我儘力一試。”
……
……
當天,德川家茂親口下令:特命青登為臨時使者,代表江戶幕府全權負責跟英方交涉!
在獲得德川家茂的應允的翌日,也就是5月29日,青登牛不停蹄地筆直東上。
為了方便行動,他沒有攜帶任何隨從,就這麼獨自行動。
如今的青登已不再需要保鏢的陪同。
帶著保鏢上路的話,若是真的遭遇刺客,都不知道會是誰保護誰。
就在他火急火燎地趕往江戶的時候,下關方麵的戰事又出現了新的重大變化。
6月1日,美艦順利抵達下關海峽,正式展開報複。
6月5日,2艘法艦亦抵達下關,攻擊岸上炮台。
在美、法二軍的合力夾擊下,長州藩不出意外地遭遇慘敗,損失慘重。
東西日本同時遭遇兵臨城下的危機……儼然一副末日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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