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鐺!鐺!鐺!鐺!鐺!鐺!鐺!鐺!
二人的戰力因同樣進入“無我境界”,而變得難分上下。
接連不斷的鋼刀相擊聲、毫無放緩跡象的對攻,令人不禁懷疑他們倆是否會打到天荒地老。
就在這時,仿佛提前約定好的一般,二人的腳跟雙雙揚起輕塵,就跟被沸水燙到似的,同時暴退,隔開將近二十米的間距。
之所以突然停下,並非二人無力再戰了。
他們都不是欠缺體力的人,都有著再戰三百回合的信心與能力。
隻是……他們手中的刀撐不下去了。
恍若暴風驟雨的攻勢,讓雙方的刀都受損嚴重。
不論是青登的毗盧遮那,還是般若的長曾彌虎徹,刻下都已是傷痕累累。
鋒刃處布滿大大小小的豁口,直如鋸子一般。
回想往常,青登沒少用毗盧遮那去砍骨頭、石頭、鋼鐵等硬物,甚至還試過砍船。
可不管怎麼折騰,毗盧遮那始終完好如新,連點豁口都沒有。
竟然能讓這等級彆的大寶刀傷成這樣……可想而知青登與般若的對決有多麼恐怖!
這也側麵說明了正品的長曾禰虎徹確實不負“最上大業物十二工”的盛名。
青登和般若都是經驗老練的頂尖劍士。
光憑揮刀時的手感,就能直觀地感受到掌中刀的狀況。
因此,他們此時有著相同的判斷:手中的刀刃已達極限!再來幾個回合,就會應聲而斷!
刀若沒了,他們就隻能像原始人那樣,以拳頭定勝負了。
“……橘青登,是時候了,一決雌雄吧!”
般若這般尖聲叫喊過後,緩緩沉下腰身,右腕翻動,倒握刀柄,“嗆啷啷啷啷”地慢慢納刀歸鞘。
“這是我最強的招數……也是師傅他最後教給我的招數!”
“飛燕殘心流的奧義,同時也是拔刀術流光的奧義——刹那!”
“我會拚上我僅存的力量、意誌!”
“有種的就接下我這一招!”
刀未出鞘,可他蓄力時的氣場已讓青登沉下麵龐。
趁著刀還未壞、尚有餘力,一招決勝負——青登正有此意!
他並未出聲應答,隻默默地以動作做出回應——
“嚓”的一聲,青登將左腳往後收,使身軀自然沉下,接著翻動右腕,改正握為反握,然後不緊不慢地收刀回鞘。
二人的動作幾乎完全相同,像極了一塊鏡子的兩麵。
看著青登的這番動作,般若咧開嘴,露出扭曲且亢奮的獰笑。
“很好!正合我意!”
“既然是同門師兄弟,就讓我們以相同的招數來決勝負!”
般若越是往下說,神情就越是恐怖,語氣愈是激昂、亢奮……或者說是癲狂。
他的麵部線條已極儘扭曲,不似人形,倒像是他後背所紋的鬼怪。
“最終獲勝的人,一定是我!!”
“我絕對要打敗你!向師傅證明我才是師門的最佳繼承者!!”
語畢的這一霎,暴風狀的劍氣便以他為中心,一如地底冒出來的天然樹木,不斷往天空躥升!
刹那……流光的最終奧義。
榨儘體內全部氣力,以最快速度衝向對手,將肌力、自身體重與衝鋒時的勢能全部融作一起,使斬擊的威力達到最大。
能否在全速疾奔的同時維持拔刀架勢的穩定,以及能否在轉瞬即逝的最佳時機出刀,是這一招的關鍵。
很遺憾……青登直到現在,都沒能完全掌握這一招。
據桐生老板所述,般若早在叛出師門之前就完全精通了流光,習得了奧義。
青登雖未親眼見識般若在拔刀術上的造詣,但從其“擊敗總司”、“令桐生老板斷刀”的彪悍戰績來看,他的拔刀術絕對已達出神入化之境地!
更何況,他在製服總司和桐生老板的時候,並未使出“刹那”,隻是普通的“流光”罷了。
如此,實在很難想象他在“無我境界”下發動的“刹那”,究竟會有何等威力……
自己能否擋住般若這一擊,並且克敵製勝……老實講,青登心中並無確切的把握。
——隻有“刹那”才能對抗“刹那”!
一念至此,青登沉下眼皮,麵露凜然之色,劍氣噴發。
不用試也知道,“流光”絕對無法與其奧義相抗。
儘管自己此前從未成功使出“刹那”,但事到如今,除了拚死相搏之外,彆無它策。
正當青登下定決心、暗自蓄力的這個時候……冷不丁的,他忽然感到身後傳來溫暖的氣息。
“橘君,沉住氣。”
“桐生老板……?”
青登下意識地斜過腦袋,看向身後的桐生老板。
隻見桐生老板支撐著虛弱的身體,站定在青登的正後方,兩隻寬厚大手分彆從青登身體兩側探出,左手搭在毗盧遮那的鞘上,右手則虛蓋在青登那正握刀的右手背上。
“彆鬆懈,你的對手還未倒下,去看你的對手。”
青登聞言,立即收回視線,重新看向對麵的般若。
師徒二人就這麼以“後背貼前胸”的前後位的姿勢站立著,擺出相同的居合架勢,一同徑直看向已然化為妖魔的般若。
“橘君,你不必去顧慮太多。”
“勝負成敗,儘皆拋到腦後。”
“隨自己的心意、按自己的想法去揮刀吧。”
說到這兒,桐生老板露出平和的微笑。
“讓這個隻能注視自身的惡鬼,見識一下我們師徒聯手後的威力,究竟有多強大吧。”
“放心出招吧,我會一直在你的身後。”
青登聽罷,頰間緩緩浮現出安寧的神情,唇角微翹。
隻見他慢慢閉上雙目……待他重新睜眼時,眼神像是被清洗過一樣,像極了雨後的澄澈天空。
青登身上的細微變化,清楚分明地映入般若眼中。
一直到剛才為止,眼前這個家夥始終散發著焦灼的氣息,給人以不安定的躁動感,可這一刻後竟全數消散。
青登感覺自己仿佛站在沒有絲毫微風、空無一物的靜謐空間裡。
這樣的感覺……實在久違了。
在與羅刹對決時,他曾一度有過這樣的狀態,精神與肉體完全化為澄澈透明的虛無存在。
除了掌中的刀之外,再也感受不到其餘事物。
看著前後站立、以相同的居合架勢握著同一把刀的青登和桐生老板,般若陷入短暫的呆怔。
他突然感到視野模糊……他看到桐生老板變了模樣。
滿頭白發逐漸發黑,轉眼間就變為光亮的黑發。
原本布滿肌膚的皺紋消失不見。
身形不再枯瘦,眉宇間掛滿威風凜凜的英氣。
老人不見了……站在那兒的是一位風華正茂的年輕劍士!
表情被強烈的震愕所支配的般若,不由輕聲說出那個曾經威震敵我的名號:
“流光……八幡……!”
這一瞬間,青登腰間的刀彈出寸許寒光。
同樣是在這一瞬間,青登的眼睛像夜間的啟明星一樣,散發出耀眼無比的光亮!
桐生老板似有所感,輕輕放開與青登一同握持的刀。
“橘君,上吧。”
他輕聲說。
下個瞬間……青登已站到般若跟前,擺出揮刀的姿勢。
他身後是一連串的腳印,以及被踢濺而起的輕塵。
一條血線在般若胸間浮現,飛速加深,最後如貝殼般破綻開來,血雨淋漓灑下。
血雨之中,青登一字一頓地喃喃道:
“奧義……刹那!”
雖然隻有一瞬間,但般若確實看見了——流光的奧義“刹那”,以及無惘的八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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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徒居合斬……大家可以聯想《龍珠》裡麵的“父子龜派氣功”。我就是為了寫這一幕,才創作了這一整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