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署在另外兩處戰場?
石州口、小倉口兩個方向的部隊隻作佯攻,隻要牽扯住長州的注意力、軍力便算成功。
即使長州在這兩處戰場取得勝利,也不會對戰局造成任何影響。
一念至此,青登麵無表情地轉過腦袋,遙望身後的長州大營。
今夜的風雪仍未停止,火勢絕無蔓延的可能。
因此,儘管青登離開時射落了不少火把,使長州大營處處冒火,但在長州將兵們的通力合作下,火勢漸止,他們不必擔心今夜沒有帳篷可住了。
看著這座漸歸寂靜的營地,青登心中不禁暗忖:
——長州……究竟在搞什麼名堂?
……
……
翌日,清晨——
雪下了一陣夜,直至天空剛翻魚肚白時,才逐漸停了下來。
雖然停雪了,但天空仍是灰蒙蒙的,像是灌滿了鉛。
陽光艱難地穿透雲層,有氣無力、輕塵似的灑滿大地,映亮兩軍將士的甲胄、武器。
嗚——!嗚——!嗚——!嗚——!嗚——!
天空剛亮,嘹亮的號角聲便自幕軍陣地傳出。
霎時,藝州口的空氣中布滿肅殺的氛圍!
伴隨著這催人的號角聲,恍如悶雷一般的足音旋即響起。
一隊隊士兵開出大營,列陣於野外。
幕府發兵20萬,征討長州——事實上,想也知道,這些數字是純嚇唬人的。
幕府這回兒確實是動員了動員了36個藩,總計20萬大軍,這些數字的確是實數。
可問題是,軍隊的集結是需要時間的。
就憑江戶時代的路況,以及諸藩那糟糕的積極性,等這20萬大軍悉數集結完畢,怕是得到明年開春。
因此,目前抵達前線的部隊,遠不足20萬。
抵達石州口的部隊約莫有3萬,小倉口則為2萬,藝州口則是4萬出頭,其餘部隊都還在路上。
儘管目前抵達前線的部隊還不滿一半,但青登已不想再等下去。
既然作為主力的新選組、會津軍與薩摩軍已全數到齊,那就沒有必要再繼續等待了!
反正其他部隊是純湊數的,隻壯聲勢,有沒有他們助戰根本無所謂。
當然,雖說部隊沒有到齊,但4萬大軍依序列陣的場景已分外壯觀!
抬眼望去,一座座或大或小的方形軍陣橫亙在曠野上,一眼望不見陣列的儘頭!
幕軍正陸續列陣,亟待進攻。
反觀對麵的長州軍——他們非常安靜,沒有任何顯眼動作,隻能依稀看見許多士兵登上營寨的圍牆,神情緊張,嚴陣以待。
青登等人昨晚破壞的那些設施,在經過一夜的緊急修繕後,已大體修理完畢。
看樣子,他們應該是打算憑營死守。
非常聰明的選擇。
假使放棄堅固的營寨,跑到野外跟坐擁兵力優勢的幕軍打決戰,那根本就是送死。
藝州口雖是一麵靠山、一麵臨海的狹窄地帶,但此地並未營建起如山海關、虎牢關那般的要塞,就隻是用木頭建了一座大寨子——即長州軍目前正駐紮、堅守的這座營寨。
之所以會如此,有賴於幕府百年如一日的對諸藩的打壓。
元和元年(1615),剛建立沒多久的江戶幕府頒布了“一國一城令”。
即在一個藩國中,由大名居住、並且作為政廳所在的城池隻能保留一個,其餘城池必須全部廢除。
這些被廢棄的城池,大多是鎌倉幕府時期修建的具有軍事防禦功能的山城。
就這樣,絕大多數城池被拆除,不再像戰國時代那樣城堡林立,諸藩的實力被極大地削弱。
因此,長州雖大,但隻有萩城(長州的藩廳)這一座城池。
出於不能建城的緣故,長州領內的以“五境”為代表的津關險要都隻是用木頭搭了個大寨子。
防禦功能雖有,但不多,基本隻能起一個聊勝於無的作用。
莫說是山海關、虎牢關這般級彆的銅牆鐵壁了,哪怕長州在藝州口以磚石建了個普通的城池,那這對幕軍而言,也是一個極大的噩夢。
此時此刻,幕軍中最為忙碌的部隊,當屬新選組的十一番隊(炮兵隊)。
“動作快!彆磨蹭!把大炮都拉上來!今日一戰乃本次征長的首戰!我們十一番隊要打出新選組的威風!”
野村利三郎(十一番隊副隊長)扯著嗓子,有條不紊地指揮十一番隊的隊士們。
一尊尊大炮被推了出來,運抵射擊位置。
黑洞洞的炮口斜指天空,朝向對麵的長州陣地。
十一番隊熱火朝天地做著炮擊準備的這個時候,阿部十郎(十一番隊隊長)正身處本陣,靜候青登的命令。
青登大馬金刀地坐在馬紮上,麵無表情地遙望對麵的敵軍。
諸將按照身份地位的高低,依序坐在他下方的左右兩側。
老實說,哪怕到了今日今時,青登還是不明白長州在打什麼鬼主意,更不明白作為長州希望的奇兵隊到哪兒去了。
但是,設法擊潰對麵的長州軍,占領藝州口,總歸是沒錯的。
自打組建了炮兵隊,青登在戰術使用上逐漸出現路徑依賴——不管怎樣,先他娘的轟幾炮!
很快,在收到“十一番隊準備就緒”的消息後,他無悲無喜地向阿部十郎下達命令:
“開炮!半日之內,突破藝州口!”
阿部十郎高聲回應:
“是!”
隨後,他提著袴的下擺,快步回到炮兵陣地。
依照慣例,先來一發基準炮。
阿部十郎拽開望遠鏡的鏡筒,看了眼長州大營的位置,飛快地下達指令:
“上抬5度!右轉13度!發射!”
轟!
負責發射基準彈的炮兵組以行雲流水的動作完成射擊。
飛射而出的炮彈在半空中劃出利落的拋物線,重重地砸在長州大營的附近。
轟——的一聲,爆鳴傳向四方。
這發炮彈,這聲爆炸,驚飛無數鳥雀!現場的靜寂因此而被打破!
阿部十郎看了眼炮彈的落點,旋即發布新的、更為準確的指令:
“上調4度,右轉10度!齊射準備!”
這一回兒,不再是基準射,而是正式的攻擊!
骨碌碌碌碌……!
轉動把手、調整炮口的聲音響成一片。
待每一尊大炮指向同一個目標後,阿部十郎以自己所能達到的最大音量喊道:
“放!!”
刹那間,各尊火炮噴射出耀眼的火舌!
一顆顆炮彈高高地升上去,然後像雨點一樣墜向長州大營。
半空中充滿著看不見的咆哮、嘶吼。
再過一刹那,炮彈爆炸時的火焰連天空都照亮了。
火苗如同噴泉一樣往上直跳,長州大營被焰浪所吞沒。
清理炮管、填入新的炮彈、發射——十一番隊的各項動作、流程,當真是井然有序、訓練有素。
無數炮彈一發接著一發劃過天空,彈幕不絕。
哪怕是此前就已見識過新選組炮兵隊的厲害的鬆平容保等人,也不禁感到後頸發寒,麵上變色。
連他們都是如此,那就更彆說是首次遇見新選組、首次瞧見這等光景的德川慶勝、鬆平茂昭等人。
他們有一個算一個,無不是瞠目結舌,極個彆人的下巴甚至都快掉到地上了。
無形之中,青登再度彰顯了新選組的實力,彰顯了自己在京畿的絕對統治力!
在經過短暫的震驚後,尾張藩主德川慶勝逐漸回過神兒來。
隨後,便見他一邊堆滿討好的笑容,一邊拍青登的馬屁:
“橘大將,您的新選組……可真不得了啊……”
他躊躇了好半天,才總算擠出“不得了”這一字眼。
沒辦法,這前所未見的光景,使他遭受極大的衝擊。
他窮儘必生所學,也想不出更加合適、準確的字詞了。
麵對德川慶勝的吹捧,青登微微一笑,隨口客套了過去。
青登本以為接下來會遭受長州炮兵隊的反擊。
可沒承想……在靜候了好一會兒後,始終沒等來長州的炮彈。
對於此等現狀,藤堂平助替大家說出了心中的疑問:
“長州……沒有大炮嗎?”
儘管長州始終踐行“尊攘攘夷”的政治理念,但他們的軍隊是有列裝一定的槍炮的。
雖然他們所使用的槍炮都是一些古董貨,可能夠確定的是,長州軍並非純粹的封建軍隊。
在下關戰爭與京都夏之陣,都有長州將兵使用槍炮的記錄。
長州軍為何不用大炮還擊?總不至於所有大炮都在先前的戰爭中損耗乾淨了吧——這一疑問盤繞在眾人的心頭。
“……”
青登不發一言,一邊微蹙眉頭,一邊緊盯著被炮彈雨炸得人仰馬翻的長州軍。
待十一番隊先後展開十幾輪炮擊後,青登緩聲下達新的指令:
“八番隊,出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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