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橘大將來了,區區長州,不過是土雞瓦狗!”
“因此,我們隻要支撐到橘大將趕到即可!”
“有種的就拿起你們的武器,跟我一起戰鬥!”
“覺得自己連一個西洋女孩都不如的人,就請自便吧!”
艾洛蒂說完了。
她這番演講雖算不上是慷慨激昂,但勝在字字誅心。
尤其是最後那句“覺得自己連一個西洋女孩都不如的人,就請自便吧”,讓現場不少人的臉都黑了。
一直以來,因為是千人同心的後裔,所以當地村民一直以“半個武士”自居。
一個西洋人……而且還是一個西洋女孩,尚且不懼戰爭、死亡,我若是退縮的話,那我還算人嗎?
就在艾洛蒂語畢後沒多久,某人騰地站起身來,高聲道:
“媽的!你們還猶豫什麼?這小姑娘說得對!我們千人同心的後裔!誰都能逃,唯獨我們不可以!”
這句話像極了一顆落入汽油桶的火星子。
霎時,全場熱烈無比!
“跟長州人拚了!”
“讓長州人見識一下我們千人同心的忠勇!”
“我們的祖先跟東照大權現訂下了守護關東的約定!現在,輪到我們來兌現承諾了!”
【注·東照大權現:德川家康的神號。】
響應者越來越多。
空氣中的氛圍發生根本性的改變,激越振奮徹底取代了消沉低迷。
那些茫然失措的人,現在統統受這氛圍的影響,一個接一個地站起身,用力揮舞拳頭,誓言參戰。
島田魁眨了眨眼,怔怔地看著這一切,眼中閃爍著驚異的眸光。
他雖不是一個擅長演說的人,但他看出了艾洛蒂方才那番演講的另一個厲害之處——她清晰地講述了當前的任務是什麼。
隻要堅守到青登來援即可!
對於這一任務,大夥兒雖感到艱難,但並不會覺得無法辦到。
有了一個清晰且有能力辦到的目標,而非一個寬泛的“迎擊敵人”,自然人心就容易聚集了!
“島田君。”
突如其來的呼喚使島田魁怔了一下。
下一息,他忙不迭地回應道:
“我在!”
艾洛蒂側過腦袋,與他對視,鄭重地說道:
“島田君,你是我們當中唯一一個有著豐富的作戰經驗的人。”
“所以,接下來就有勞你多多出力了。”
“拜托你了!”
看著表情誠懇的艾洛蒂,島田魁僅僅隻愣了一瞬就精神振奮地高聲道:
“室長,您言重了!我也是新選組的一份子!我同樣會儘我應儘的職責!”
……
……
時間回到現在——
在穿過廣袤的無名森林後,土方歲三頓時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眼前是一望無際的平原,綠草如茵。
“副長!那兒!我們的大部隊就在那兒!”
土方歲三循聲望去,赫然見到斜對麵的地平線處有許多人影在晃動。
他當即撥轉馬頭,徑直奔過去。
在拉近距離後,他逐漸看清這些人影都在做些什麼——他們在挖戰壕。
一把把鋤頭高高揚起、重重揮下。
“鏗鏗”、“嚓嚓”的掘地聲此起彼伏。
在這些賣力挖戰壕的人群中,土方歲三發現兩位老熟人——正是室長艾洛蒂與一番隊副隊長島田魁!
隻見島田魁脫掉上身的衣物,露出精壯的上身,親身向眾人示範戰壕的正確挖法。
“聽好咯!所謂的戰壕,就是作戰時用於掩護自身、遲滯敵軍的進攻速度,並且便於調動部隊的通道!它既是‘城牆’,也是‘走廊’!牢記這一點!並不是隻挖一條溝就了事的!”
他這副模樣,一如當年大阪城下的德川家康。
相傳,在德川家康發動大阪冬之陣(1614),準備一舉滅亡豐臣家時,因為距離上一場大戰關原合戰(1600)已經過去14年,老兵們退役的退役,凋零的凋零,所以軍中隻剩一些連戰壕都不會挖的新兵蛋子。
德川家康見狀,倍感無奈。
他這七十多歲的老頭不顧身體衰朽,掄起鏟子,親自向新兵們示範戰壕的正確挖法,傳為一段佳話。
島田魁之所以能被提拔為一番隊副隊長,並不是純憑一身勇武。
身為跟隨青登打遍伊賀合戰(平定伊勢民變)、大和合戰(討滅天誅組)、京都夏之陣等戰役的老兵,他就算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
每逢戰事,青登都是怎麼挖掘戰壕、怎麼修築工事,怎麼布置營地,島田魁全都深深地看在眼裡,牢牢地記在心中。
他雖不敢自稱“戰術大師”,但教這些從未經曆過戰事的家夥如何挖戰壕,那還是戳戳有餘的。
艾洛蒂站在島田魁的身旁,一絲不苟地掄動鋤頭,弄鬆土壤。
為了方便行動,她用袖帶紮緊兩袖,再用一條細繩綁起長發,在腦後束了條高馬尾。
從其動作不難看出,她以前肯定沒怎麼接觸鋤頭。
不過,她硬是憑借過人的體力與臂力,將鋤頭掄得虎虎生風。
論起效率來,她絲毫不比其身旁那些摸了一輩子鋤頭的人差。
她腦後的那條高馬尾隨著其動作一晃一晃的。
不消片刻,急促的蹄聲傳入他們耳中。
他們紛紛放下手頭的活兒,抬頭看來——在藍天、綠地的映襯下,土方歲三手中的誠字旗顯得格外耀眼。
島田魁瞬間睜圓雙目,臉上布滿不敢置信的神色。
在確認自己並沒有眼花後,他難抑激動地大喊道:
“室長,快看呐!瞧瞧是誰來了!”
他高興得幾近蹦跳起身。
少頃,土方歲三用力勒緊手中的韁繩,驅停馬匹,穩穩地停在艾洛蒂等人的麵前。
現場的絕大部分人都不認識土方歲三。
不過,看著他這身穿奇裝異服(西裝、皮大靴、長風衣)、手持誠字旗的英武派頭,他們本能地感覺這人是個大人物。
某人壯著膽子,上前問道:
“來、來者何人?”
土方歲三麵露微笑,昂首挺胸:
“新選組副長,土方歲三!”
“很抱歉,我遲到了。”
“雖然遲到,但趕來會合了!”
……
……
濃尾平原,關原——
“嘎!嘎!嘎!嘎!嘎!嘎!”
一隻烏鴉鳴叫著劃過天空,翻越數個山頭後,在一片不起眼的平原上飛越而過。
這片平原絕不算廣闊。
站在該平原的任意一處,往任何方向望去,視線都會被高聳的山脈所阻隔。
這片由北麵伊吹山、西麵笹尾山和天滿山、西南麵鬆尾山、東南麵南宮山所圍成的東西4公裡、南北2公裡的盆地,便是將日本一分為二的鎖鑰——關原!
“哞哞哞哞哞……!”
蘿卜一邊用蹄子刨土,一邊發出發動機般的叫聲,看上去興致很高。
“……”
青登無聲地端坐在其背上,眼望遠方的南宮山。
此時此刻,一人一牛屹立在天滿山的山巔,任由山風吹拂。
青登雖以最快速度勒令原田左之助率領騎兵隊趕往關原,搶占有利地形。
但……可惜的是,眼下這支跟法誅黨合作的長州軍,果然不是好對付的!
當原田左之助率隊趕到關原時,東麵南宮山的山頂已經插有代表長州毛利家的一文字三星旗!
好在西麵的笹尾山、天滿山,以及西南麵的鬆尾山仍是“無主之地”。
原田左之助立即占領這三座山,總算沒讓這場戰役尚未開打就淪為最糟糕的局麵。
有了笹尾山、天滿山和鬆尾山,可是卻丟了南宮山……如此開局,既不算“吉”,也不算“凶”,大體算是“平”。
在獲得原田左之助的報告後,青登正巧處理完手頭的所有政務、軍務,將應該交代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了。
於是,他當即率領部分完成休整的軍士,正式開赴關原!
今日,他順利抵達這片得天獨厚的天選戰場。
此時此刻,登高望遠的青登不費吹灰之力地俯瞰整片關原。
對麵南宮山的全景,被他儘收眼底。
憑借過人的眼力,他隱約瞧見一道道身影在南宮山的山林間穿梭,想必是長州軍的軍士們在布置防線、打造要塞吧。
“……”
在直勾勾地凝視南宮山好一會兒,他倏地轉動眼珠,左右觀瞧。
時而打量北麵的伊吹山,時而掃視西南麵的鬆尾山。
他並不是在觀賞風景,而是將關原的地形裝進腦子裡,然後在腦海中構建起“虛擬的軍隊”,在那同樣是虛擬的關原戰場上不斷變換陣型、戰法,展開著壯烈的戰爭!
無獨有偶,就在同一時間,對麵軍中的總大將與軍師也在做著相同的事情。
高杉晉作站在南宮山的最高處,四處掃視、觀察、牢記關原的地形。
冷不丁的,他倏地朝其身旁一位個子矮小、其貌不揚的家夥問道:
“大村君,你覺得如何?”
被喚作“大村君”的醜逼淡淡道:
“我現在感覺熱血沸騰,能在這麼棒的戰場上跟大名鼎鼎的新選組乾仗,實在太痛快了。”
高杉晉作咧了咧嘴:
“同感!”
儘管戰役尚在醞釀,但主帥間的戰鬥早已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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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有書友問我這本書是不是快完結了,還沒這麼快完結啦!仁王的故事還很長,現在怎麼看也不像是要完結的氣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