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被她指責得臉上無光,越發的慚愧,但還是厚著臉皮,說,“夫人請來的醫生,水準都在優秀以上,你們還是不要擔心了。”
說完,他不敢再說了,連忙轉身跑了人。
薛卿柔氣憤的追上去,想要跟他理論一番,不想——
“水,我想喝水……”
白歆羽要喝水的聲音,阻止了她這麼做。
她連忙答應,“好,我現在就去給你倒水。”
薛卿柔焦急的滿頭大汗,急急忙忙去了廚房,給她倒了一杯溫水。
白歆羽差點疼暈過去,雙手死死的抓著被子,被子在她手裡變形,幾乎要被扯爛。
薛卿柔將她笨重的身子扶起來,支撐著她的身子,喂著她喝下水……
“深呼吸,深呼吸能緩解疼痛,你跟著我來做。”她有經驗,給白歆羽指導。
“……”
白歆羽疼痛難忍,已經沒有什麼氣力回應她,聽話的跟著她做深呼吸的動作。
過了一會兒,白歆羽才終於覺得,這股子疼勁兒,一點點的緩解過去。
見她臉上疼痛的神情,漸漸有所紓解,薛卿柔也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她從旁協助,讓白歆羽躺子,說,“你先休息,注意保存體力,我給你弄點毛巾,擦擦身子。”
“我……”
白歆羽看著她著急忙慌的樣子,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怎麼了?還有什麼不舒服嗎?跟我說說。”薛卿柔以為她身上不適,又重新緊張起來。
“不是。”她搖頭,眼底氤氳起淚霧,虛弱著聲音,“我就是想說,謝謝你。”
薛卿柔聽著她的謝,一時愣住,繼而喜極而泣,忍不住用手撫上她的臉頰,“傻孩子,什麼謝不謝的,這都算我欠你的,該還你,以後不要說這種話。”
“一碼歸一碼,謝謝。”
聽著她堅持的道謝,薛卿柔眼角的淚水滑下,“彆這樣,你越這樣,我越覺得……對不起你。”
一碼歸一碼。
這話太對了。
可惜她活了半輩子,活得還不如白歆羽這麼一個小年輕通透。
當初她執迷不悟,聽信了曉潔的一麵之詞,衝著白歆羽肚子裡的孩子而去,想要以此複仇。
就沒有做到,一碼歸一碼。
她把自己女兒的仇恨,都給發泄到了,白歆羽肚子裡的孩子身上……
現在想來,那樣的自己,實在是卑劣!
“不說了,我現在就去給你弄毛巾去。”薛卿柔怕自己的情緒繃不住,轉頭趕緊離開,一頭鑽進了衛浴間。
白歆羽無力的側過頭去,看向窗外。
依舊是……星辰明亮。
多好的星空。
但這些罪與惡,愛與痛都交織在一起……
令這樣漫天星辰的夜晚,並不美好!
她無望的收回了眸光,咬唇道,“厲衍爵,我這輩子,都不想看星星了。”
她的眼眶泛紅,卻沒有流下一滴淚,隻是雙手無聲的攥緊了被角!
……
舊金山——
天已近黃昏,西邊天際出現了比胖娃娃的臉蛋,還要紅還要嬌嫩的粉紅色。
紅色向四下蔓延著,蔓延了半個天空,一層比一層逐漸淡下去,直到變成了灰白色。
天空中飄浮著柔和的、透明的、清亮的、潮乎乎的空氣。
沈佳容經曆了一天的疲憊,來到這裡。
她看著病床上躺著,渾身插滿測量生命體征儀器的厲衍爵,一時淚如泉湧。
“阿衍,你……”
她撲過去,想對昏迷中的他說說話,卻發現,什麼也說不出來。
溫煦先去跟醫生了解了具體的情況,然後去找徐岩問詢。
“不清楚是誰開的槍,也可以說是意外。”徐岩沉痛著一張臉,臉色憔悴到了極點,“當時那個女人跟秦非墨,在搶奪同一把槍,場麵極度混亂。”
溫煦點頭,“知道了。”
徐岩請教她的意見,“我們的人,朝著秦非墨開了槍,他也在這家醫院接受治療,那個女人也被看管起來,接下來……”
溫煦明白他的意思,忖了下,說,“夫人剛拿到消息,就帶著我趕來了,她現在可能,還不能接受這個現實,也沒有心思處理這些事,就先擱著不要處理。”
兩人溝通好,溫煦便去了病房。
隻見沈佳容坐在厲衍爵的病床上,雙手緊緊握住厲衍爵的手,一雙眸子裡蒙上水光,無限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