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火逝去後,是濃濃的失意,她苦笑幾聲,從頭到尾自己出儘醜像,也不差最後一個了。
她站起身,看著皇後手邊的銀鎏鳳紋高足碗,裡麵盛放的正是她帶來的滋補湯。
自己胡說八道,定然嚇壞了皇後,這湯也不敢再喝,她想說沒有下毒,張了張口卻覺得解釋無用,不如以身試毒證明清白。
她探身去取皇後的湯碗,眼前一花,下意識抬眼一看究竟。
他在兄長附近看守,因耳力太好,總能聽見這女子嬌蠻的話語,又看她極怒後的冷靜,誤以為她陡然靠近,是要傷害孟楚瑤。
他自小生活在非人的環境中,對待旁人突襲,瞬間反應和以命相護早已刻骨入髓。
孟楚瑤雙肩被人牢牢鎖住,一切發生的始料未及,楞了半晌,才弄懂前一秒發生了什麼。
根據晴妃保持著傾身,手端著湯碗僵持在半空中,應該是想以身驗毒,澄清方才說下毒的言辭隻是口不擇言。
她輕咳一聲,微微扭動,肩上的桎梏便鬆開。
哐當一聲,湯碗從空中砸下,重重砸在華貴的器皿上,湯水蔓延而開,流出桌邊嘩啦啦淋濕地麵。
“皇上,以為我要傷害皇後”字字泣血地吐露,宋雨晴腦海中分明有一根弦崩斷,巨大的震驚後,連妾身的都懶得自稱。
季凜雲知道自己誤會宋雨晴,走上前將淩亂躺在桌上的器皿扶好,一邊看著她的眼,誠懇認錯“對不住,是我以小人”
宋雨晴退後兩步,此刻她不想聽見他說任何話,她恨極他。雙耳早已被怒火堵塞,什麼也聽不進。
她快速看一眼孟楚瑤,狼狽地丟下一句話後,轉身匆忙離去,“湯無毒,對不住,毀了娘娘的晚膳。”
隻留下兩人窘迫的站著,孟楚瑤微側頭,看向桃月的方向,淡聲吩咐“將桌上的水跡拭乾,遭殃及的菜肴撤去,命小廚房重做。”
她細看了桌案,隻是臨近湯碗的蒸鮮魚淋了些水,此道菜做法不久,很快便能做出。
桃月領著小宮女利索拾掇完,重新擺上碗筷。
期間兩人一言不發,本就寬敞的殿內充斥了無法自如喘氣的威壓。
“晴妃隻是行為急切莽撞了點,沒存惡心,還望皇上諒解。”季凜雲雙眸看進她的眼中,無法探知他心中到底想些什麼。
他遲疑一會,“明日,我會去安撫她。”
言過,兩人沉默地吃完這頓飯,孟楚瑤讓這出紛爭一攪,食欲褪去大半,囫圇填個半飽。
宮女拾掇殘羹冷炙時,她主動提出二人去禦花園賞景消食。
兩人走在最前方,身後綴著烏泱泱的跟隨。
孟楚瑤思索著一會要問的話,不急著開口,身邊的人默默走在身邊,兩人間隔的距離,還能容納一人並排。
一行人走在禦花園的小道上,沒有一人吭聲,隻有規律有秩序的腳步聲,衣料摩擦的細微聲。
除衣裳鮮豔外,仿佛是蝗蟲呼嘯而過,孟楚瑤為腦海中的想象,微微抿唇一笑。
冬至臨近,大雪卻提早下了一場,如今還未消融,禦花園內的奇葩異卉掩在白雪之下,屬實沒看頭。
兩人皆外罩著靈狐裘衣,頸項由細軟蓬鬆的狐毛圍著,雍容華貴,手捧湯婆子取暖。
走在雪中,到是不覺得冷,隻是周圍冷冷清清,氛圍也不輕鬆。
孟楚瑤懶得再逛下去,試探完好分道揚鑣,他去書房處理奏折,她回宮裡悠哉獨處,到入寢時分,吹燈各自睡去。
“我聽聞皇上兩月未踏足後宮,皇上是何思量”孟楚瑤與他從來是以我自稱,她回神問詢才發現,兩人行走緩慢,他在依從她的步調。
好一會才聽到答複,“身體還未恢複。”
她輕蹙眉,秋圍已經是兩月前的事,當時太醫看過他的傷處後,隻說右肩肩骨錯位和渾身多處斷肢劃傷肌膚外,並沒有旁的傷處。
太醫複位右肩肩骨,說是少則半月,多則一月便能恢複如常。
而肌膚破損有天下最珍貴的藥膏塗抹,即便暫時無法恢複白皙光滑,可破開的傷口也早已長出新肉。
這些都不影響同房,前一個月還在療養,那第二月呢,為什麼不傳召侍寢。
孟楚瑤狐疑,絞儘腦汁想了一通,恍然想起一個可能。
季凜雲得以被救,是因為崖壁上生長的灌木樹杈,救上來時黃袍被劃破的襤褸
萬一在掉落的過程中,不妨被捅傷,這一致命傷害,縱然過了兩月,傷口雖痊愈,卻再也無法使用
孟楚瑤沉默一會,直截了當問當事人“皇帝在秋圍變故中受傷,雖愈卻心有餘而力不足”
帝後雖在前方幾步之外,娘娘聲音輕柔,桃月自小習武,耳目靈敏,二人的交談她聽得一清二楚。
桃月暗吃一驚,止不住好奇心抬眼,瞥了眼兩人擺動的衣袍,也就她家娘娘這麼直言不諱男子不行。
同時直直豎起耳朵,準備一個不落得聽皇帝如何答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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