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怔望著前方,彭萬華一時間心裡百感交集。
過了不久,父親彭禮洋領著一支‘籃球隊’背著幾籠狗尾巴草回來了。
領頭的是老父親,他平時在鎮上酒廠當工人,今天是周末休息日回來看看家裡。
酒廠?
彭萬華忽然想起前世某台某液分彆成為滬深兩地的股市第一。
酒行業大有可為啊。
但一想到鎮上這個小酒廠,彭萬華感覺一陣心酸,這破酒廠都快經營不下去了,能跟某台某液比?
說什麼從今天起我就要逆天而行,趕超某台某液?
不要以為重生了就可以輕易艸翻這個世界,現實可不是小說,哪有那麼容易。
彭萬華望著老父親微微變駝的背影。
有點頭緒,但是不多。
後麵這支隊伍有男有女、有大有小,大的二十歲,小的還不到十歲。
和這時候大多數人家一樣,秉著多子多福的理念,彭萬華父母在多番努力下,陸陸續續有了六個娃。
彭萬華排行老三,上麵有兩個姐姐,而且兩個姐姐是雙胞胎。
或許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在他們這個小山村裡,有許多家生的都是雙胞胎、龍鳳胎,甚至還有一兩家三胞胎。
他下麵有兩個弟弟和一個妹妹,其中老四老五是龍鳳胎。
最小的弟弟老六1973年出生,才8歲,幸好出生的比較早,否則遇到計劃生育政策執行,估計會讓這個本就貧窮的家庭雪上加霜。
他記得近兩年村裡有幾家因為超生,在外麵東躲西藏,最後被抓進去關了,並且還得去醫院結紮。
有的沒被抓的,罰款也交不上,家裡的口糧、門板統統被拆走了。
“唉~”看著幾人身上穿的滿是布丁的黑色粗布衣服,臉上卻是渾不在意的純真笑容,彭萬華深深歎了口氣。
都說八十年代是個純真美好、令人回味無窮的時代,那是沒有經曆過的人的臆想。
在彭萬華眼裡,貧苦落後才是這個時代的旋律。
單就小山村裡的村道來說,一米來寬,還是人走出來的泥土路。
一到下雨天全踏馬是爛泥,一不注意滑倒就成了泥猴子。
車,自行車、轎車是彆想了,去生產隊借個驢車還得排隊。
所以山裡大多數運輸方式都得靠兩條腿,手抬肩扛,累的要死。
“媽,我的褲褲被拉個窟窿。”老六放下竹背籠裡的狗尾巴草,拎著快要掉的半截褲腿道。
彭萬華看了一眼,這條黑褲子是他曾經穿過的,傳給老四後,修修補補多了幾個補丁後又給了老六。
這條黑褲子被多年漿洗掉色的厲害,留下的一片白一片黑的不均勻色塊。
老話說,新老大舊老二破老三。
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
這年頭誰能有一件沒有補丁的衣服,那真是最開心不過的事了。
可惜家裡窮,他們兄弟姐妹又多。
隻有過年才能有機會做一套新衣服,而且還不是每年都有。
所以輪到老六每件衣服的衣服都或多或少有些補丁。
物資的匱乏讓幾兄弟姐妹明白珍惜自己的衣服,老六還小,還不懂得愛惜。
羅美儷眉頭一豎,隨手拿起個樹枝就往老六屁股上招呼,嘴裡罵著:“叫你厭,叫你厭!”
老六嚇懵了,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生生吃了一頓竹筍炒肉。
其他幾人看著老媽發火,一個個也不敢吱聲,生怕殃及池魚。
彭萬華看著老六傻站在那裡,眉頭一皺:“老六你傻站著乾什麼,還不快跑?!”
老六才後知後覺的撒腿就跑,一溜煙不見了人影。
羅美儷望著他背影,插著腰罵道:“你跑,回來腿打斷!”
罵完不解氣的瞪了一眼彭萬華怪他多嘴,但見他凍的哆嗦,剛到嘴邊罵人的話又咽了下去。
隨即扔下樹枝,拿起老六放下的狗尾巴草,去了後院喂雞。
大姐二姐接過老媽手裡的廚務,站在灶台前用鍋鏟攪拌,熬玉米糊糊湯。
三年前,皖省北邊的小崗村包產到戶成為了改革致富第一村。
而雪山村去年才包產到戶,等全國實行大包乾還得到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