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家裡雖增收了不少,但山村裡水田少,能種水稻的地方不多,沒辦法隻能在山地裡多種些玉米。
糧食儘管增產,不過白米飯依舊不夠吃,更彆說大白饅頭了,所以晚上隻能就著鹹菜吃點玉米糊糊。
這還算好的,像往年這個時候,糧食不夠吃,他們家就得餓著肚子出去借糧食。
村裡其他人家都是一樣的窮,也沒有多餘的糧食。所以他們一家子隻能帶著少得可憐的存款,走十幾裡山路去鎮上糧站賒借。
對了這會兒還不叫鎮,叫公社。兩年後,才撤公社設鄉鎮。大米一毛多一斤,隻能買上一點點,然後從糧站賒上兩百斤粗糧,再用扁擔挑回來,混著雜糧吃。
至於為什麼不多買點?還是因為窮,沒錢多買,也沒糧票,借也借不到。
老四、老五放下背籠後,想擠進來玩火。
看著老四、老五稚嫩的小臉,彭萬華摟住他倆的肩膀,恍如隔世。
老四老五是龍鳳胎,1968年出生,今年13歲上小學五年級。
他記得後來因為家裡窮,老四讀了初中後,沒有繼續讀高中,便去上了中專,然後分配去了縣裡玻璃廠當技術工人。
後來玻璃廠倒閉了,隻能下崗自謀生路。
老五則初中都沒讀完,就下了學在家裡幫忙,讓老六繼續讀書。
再後來,老五遠嫁外地,好幾年才見一次。
此刻,老四老五兩個小家夥一會兒看著土灶裡的火苗,一會兒看著門口那條不時跳動的草魚,默默吞了好幾口口水。
烤了一會兒火,等到身體變暖和了,彭軍和劉文展就要回家。
彭萬華拽著不讓走。
前世他考慮家裡不夠吃,硬生生讓兩人走了,救命之恩連留著吃頓飯都困難。
現在,他說什麼也不讓兩人走,還攛掇著老四、老五拽住。
老四、老五看在草魚的麵上,也幫忙拉扯著。
瘦瘦的劉文展看了看鍋裡的玉米糊糊,咽了下口水,他家裡兄弟四個,也窮得很,經常吃不飽。
彭軍家裡還有個姐姐,家裡糧食倒是夠吃,否則身材也不會胖胖的,老四老五都拉不住。
其實依彭萬華後世的眼光看來,彭軍的體型頂多算是微胖,但在這個村裡普遍都是瘦猴一樣,一對比,就顯得彭軍很胖。
直到老父親彭禮洋開口,兩人才答應留下來吃晚飯。
老四、老五高興的一蹦三尺高,因為晚上有魚肉吃了。
感覺頭發差不多乾了,彭萬華從家裡出來,下了坡,沿著村道到了村口。
村口有棵大玉蘭樹,枝繁葉茂,聽說有上百年的曆史。
老六和幾個小屁孩在那裡摔稀泥,玩得一頭都是勁,也不嫌冷。
彭萬華想起了老六的前世,因為成績一般且家裡經濟條件一團糟,上了初中後便早早輟學了,連中專都沒考。
他摸了一把老六的光頭,心想以後不能由著其性子來,要好好管管,對他道:“走,回家吃飯。”
小家夥火力大,頭皮上還冒了一層汗。
老六抬起頭玩得意猶未儘,似乎還想再玩會。
“再不回,小心老媽過來捶你。”
聽到彭萬華的警告,老六才依依不舍跟著回家了。
“鍋鍋,嘛嘛不會再打我吧?”老六有些擔憂問道。
彭萬華看著他的灰黢黢的小臉和烏龜爪子,忍不住笑道:“回去把屁股臉和手好好洗洗,打你你就跑,彆傻站著。”
“我才不傻呢,這麼晚了跑外麵還受凍,還不如挨頓打。”老六煞有介事的認真道。
彭萬華忍不住一笑,“行,既然你抗揍那就不說了。”
“那得會兒老媽打我,你幫我攔著點。”老六拉著他的手懇求道。
在老彭家,和這個時代許多家庭一樣,重男輕女,重老大輕老小。
彭萬華兩個都占,所以稍微受寵一點,不過也有限。
他擺擺手,“你可真看得起我,平時叫你愛惜衣服你不聽,這會兒嘗到厲害了?”
“啊~三聲拐彎)”老六苦著臉,低下頭不說話了。
回到家,老娘倒是沒有繼續揍他。
吃晚飯,草魚燉了個湯,保證每人都有一碗。
這個年代缺衣少食,調料也不豐富,隻放了點鹽巴和野生薑。
彭萬華看著眾人吃的津津有味的樣子,不禁心中歎息了一聲,這個物質匱乏的年代實在太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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