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他進來!”
“唯。”
那宦官出去請嬴扶蘇去了。
嬴政轉而對趙高吩咐。
“你去問問李斯何事,若是因為抓人之事,便讓他明日來見。”
趙高恭敬地躬身低頭,單回了一個字:“唯。”
嬴政喜形於色,突然意識到什麼,有些彆扭地看了眼蓋聶,欲蓋彌彰地道:“扶蘇乃長公子,扶蘇來見朕,朕理應先見。”
蓋聶麵無表情,想學趙高樣子躬身,腰背卻實在是僵硬地玩不下去——他沒這個習慣。
劍者,寧折不彎。
做不來便不勉強了,他儘量讓語氣聽上去有些恭敬地道:“唯。”
聽了蓋聶的回答,嬴政突然覺得,還是先前多話的蓋聶好一些。
鹹陽宮裡,隻會說一個“唯”字的實在太多了。
嬴政有了些許悔意。
但馬上,這絲悔意就被嬴政拋諸腦後,因為他聽見了嬴扶蘇的腳步聲。
當邁著虛浮步伐的嬴扶蘇,出現在嬴政麵前時,嬴政早已恢複了威嚴有加的始皇帝麵相。
嬴扶蘇有些呆滯,機械地行禮。
“拜見父皇。”
看著嬴扶蘇的樣子,嬴政有些心疼。
他本想說些話來寬慰一下長子,但那些話出了嘴邊,卻自動變成訓斥。
“看看你如今的樣子!一點挫折便萎靡不振!不堪大用!”
蓋聶靜靜站立在一旁,看上去毫無波瀾。
他那張毫無情感波動的臉,足以掩蓋他百分之九十九的情緒。
章台宮外。
趙高與李斯說:“陛下口諭。”
李斯連忙一震衣袖,就如同始皇帝就在他眼前似的行了一禮。
“臣聆聽。”
那副恭敬勁,簡直和趙高如出一轍,讓趙高覺得有種在照鏡子的感覺。
“陛下說:‘若是因為抓人之事,你便明日來見。’不知李廷尉要稟報的是何事?可與陛下所言一致?”
李斯親眼看到嬴扶蘇進了章台宮,知曉嬴政這是暫時抽不出時間見他。
但表忠心這種事,當然是越快越好,哪有隔一晚上的道理?
“是又不是,此事事關重大,斯不敢回府,且隻能與陛下言說。請趙大人代為通稟,斯今日就等在這裡,必要見到陛下!”
趙高就又進了章台宮。
少頃,趙高回返。
“勞煩李廷尉在此等候。”
“諾。”
秦朝時,下級應上級,晚輩應長輩,是稱“唯”這個字。
同級同輩之間,應聲則是稱個“諾”字。
唯唯諾諾這個成語,就是因這兩個應聲字來的。
章台宮外。
一隊郎官持著長戈,身穿皮甲,傲然站立。
他們膚色黝黑,但身軀壯碩,精神極佳。
能被選中保護始皇帝安危的郎官,全都是上過戰場的精兵!
宮門口左邊,趙高立在那裡,站的比那些郎官還要筆直。
隻要不在始皇帝麵前,趙高的背,也是可以直起來的。
李斯眼見趙高進來後不再進去,心下疑惑。
趙高乃行璽符令事,怎麼不在內陪著陛下?莫非陛下要與長公子單獨相談?
這麼想著,李斯也站在了宮門口右邊。
他微微佝僂著身形,自從入了鹹陽宮,他的身形就矮了幾分。
他不知道,趙高已經不再是行璽符令事。
而新的行璽符令事,正是他開始認為會給始皇帝帶來危險的蓋聶。
如果他早就知道這一點,他一定會重新審視嬴政和嬴成蟜的感情。
當然,這不會改變他今日的鹹陽宮一行,隻是能讓他更改一下腹稿罷了。
這次蒙家目標不是他,那麼下次呢?下下次呢?他不想再遇到這般窘迫的局麵了。
他不想止步於廷尉,他想做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
李斯和趙高一左一右,就像是兩個門神,守護著始皇帝安危。
諷刺的是,按照原本曆史,正是這兩個門神合力逼死嬴扶蘇,扶持始皇帝第十八子嬴胡亥上位,致使大秦帝國,二世而亡。
兩個時辰前,武安君府。
“把扶蘇留下,秦國便不會二世而亡了吧?”
嬴成蟜從火鍋中夾出一片虎肉,裹滿了醬料,放入嘴中大嚼特嚼。
現代為國家一級保護動物的老虎,在秦朝,隻要抓得到打得死,隨便吃。
火鍋的熱氣和虎肉的香味,充斥在嬴成蟜每一寸口腔,讓他大呼過癮。
陪著嬴成蟜吃火鍋的酒鬼酒都不喝了,兩眼亮晶晶的。
“二世而亡?君上說的是真的?”
“你興奮個屁啊!”
嬴成蟜氣的一巴掌拍過去。
酒鬼一側頭,輕鬆躲開。
“秦國亡了,我這個秦國的長安君不就啥都沒了?到時候誰給你找酒喝!”
酒鬼一本正經地道:“隻要君上所言能實現,我可以不喝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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