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淳於越的解釋,伏生這才了然,繼而又生出新的疑問。
“前日你要長公子頂撞陛下,卻是為何?”
淳於越默然半晌,就在伏生以為淳於越不會回答這個問題時。
淳於越才苦笑一聲,苦澀地道“此事與我無關,長公子比我,更像儒家門生。”
“長公子所言不是你的謀劃!”伏生低聲驚呼。
“自然不是!長公子受群臣愛戴,如無意外,便是下任秦國皇帝。我既已決定爭於秦二世,怎會要長公子此刻以身犯險?若非長公子意氣用事,我今日何苦為長安君那豎子觸怒陛下!”
淳於越氣惱地喝了一杯水,他現在回想自己在朝堂上所為,還覺得丟人至極。
伏生道“生愚昧,淳於兄今日朝堂為那豎子巧言開脫,怎又與長公子有了乾係?”
淳於越道“陛下流放長公子,王綰,隗狀,二丞相求情而不可得。長公子本應昨日出發,可今日長公子卻出現在朝堂上,坐在那豎子身邊。可見,改變陛下心意者,就是那豎子無疑。”
“我為那豎子說話,也是情急之計,我希望他能看在我之所為上,保全長公子。你隻聽到了我從陛下之命,與那豎子學《論語》,卻沒聽到陛下是要我帶長公子去求學。隻要我應命,長公子就不必離鹹陽!”
伏生恍然大悟。
這才了解淳於越為何前腳朝堂答應去與嬴成蟜學《論語》,後腳就派四個儒生去給嬴成蟜下套。
淳於越首要目的是留長公子在鹹陽,為此,他可以先應承嬴成蟜新編的《論語》。
實際上,淳於越並不認可嬴成蟜的《論語》。
所以首要目的達到後,他自然會想辦法挽回儒學的名聲。
“那你便不怕陛下降罪嗎?”伏生擔心道。
要淳於越帶著嬴扶蘇,去和嬴成蟜學《論語》,可是始皇帝親口所訴。
這件事被淳於越就此破壞,從某種意義上,這已經是抗旨不遵了。
淳於越擺擺手,道“陛下不會在意的。前日長公子頂撞陛下,我又為長公子之師,陛下必會認定這是我儒家對長公子的影響。陛下今日如此作為,是想破壞我在長公子內心形象,破壞儒家在長公子內心形象。在我應聲的那一刻,陛下的目的便已經達到。陛下通讀百家書籍,怎會信那豎子胡謅?”
眼見伏生有些焦急,淳於越遞給伏生一杯水,笑了笑,道“伏兄是不是想問長公子?”
伏生猛點了點頭,拿著淳於越遞過來的水杯一飲而儘,壓一壓他有些糟亂的心。
陛下目的達到,儒學在長公子心中不再居於崇高地位。
那等長公子繼位,儒家依然不會成為秦國主流學說。
十數載謀劃毀於一旦,淳於兄怎麼還笑得出來?
伏生可一點都笑不出來,他都要急死了。
“伏兄還記得我先前所說的話嗎?”
淳於越的神情很是複雜。
“長公子比我,更像儒家門生。長公子能在前日頂撞陛下,意味著儒學在長公子心中之地位,已經脫離個人所能影響之範圍。我的個人行為脫離儒學,會讓長公子難受一時。”
“但要不了多久,長公子就會再次堅定信念。現在任憑旁人如何分說如何行為,都是影響不到長公子的。隻要長公子留在鹹陽,你我便安心等著便是。秦國二世之日,便是我儒家重回天下顯學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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