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飲酒,不入樓台,不食山珍海味,科學家數十年過得就是這樣的生活。
而大部分墨家門生都和其一般,過得如同後世苦行僧似的。
而和苦行僧不同的是,吃苦,就是苦行僧的目的。大多苦行僧認為世間的苦是有限的,他們多受一點苦,他人就少受一點苦,他們這種苦修中可以獲得精神上的富足。
墨家不是這樣,墨家沒有吃苦就是行善的說法。節用是為了省下多餘錢財濟世救民,而不是單單自己節用就萬事大吉。墨家從沒有獨善其身的理論,墨家隻有兼濟天下。
出世,隱居,不問世事,那是道家的理論。墨家所有學問都是入世學問,離了民間,墨家便不複存。
聽科學家論述這麼多,嬴成蟜已經過了忍不住笑的時間,沉著臉道
“單從理論來說,此可行也,然此論僅僅是出自理論。我說你太過高尚,不腳踏實地,便是因為你脫離實際隻會空想。不是人人都像你一般大公私,一心為公。莊子評墨子天下之好,評墨家天下之反,便此理。
“馬列出身隸臣,方一得勢立刻對同為奴隸的隸妾下辣手,其手段之狠辣,比出身高貴的貴族更甚。身受,感同,都不能對同樣出身之人心存憐憫,你要如何讓天下人人兼愛?兼愛這兩個字,根本就辦不到!”
強見嬴成蟜很是生氣,做了郡守知道抵製誘惑有多麼艱難,身為暗衛務實厭虛的他聽了這麼久,本心認為嬴成蟜所言有理的他遂破天荒出聲道
“自墨子創立墨家至今,從未有任何一國以墨治也。”
鬼穀子微微頷首。
[君上所言,大差不離。墨家巨子是好人,墨家是一個好的學說。但隻要墨家想要改變的是人,就永遠實現不了。能完全貫徹墨家理念者,不為人,而為聖。馬列的死,如今看來倒是死的其所,讓君上看清了許多事。]
礙於科學家的顏麵,鬼穀子沒有出聲表示讚同,但科學家從鬼穀子的表現也能看出其的思想。
一直認為鬼穀子是為禍之源的科學家,並不乎鬼穀子怎麼想,但他乎君上如何想。
場一共四個人,強已經明確讚同君上。科學家擔心鬼穀子的表現,讓君上更加肯定心中判斷,給墨家判死刑,語氣急促道
“此言差矣,天下之前之所以不兼愛,是因為沒有天子,諸侯知道兼愛的利處。上者不施行,下者不跟也,君上於韓地施為先,跟著必景從也,人性可更,好惡可改。
“例如攻城野戰,為成名而殺身,這都是天下的百姓難以做到的事。但若是諸侯喜歡,那麼士眾就能做到。
“秦國取得天下,秦王從諸侯而成天子,不正是因為秦王喜歡打仗,喜歡攻城掠地,所以民眾才舍生忘死乎?
“從前晉文公喜歡士人穿時人厭惡的衣服,所以文公的臣下都穿著母羊皮縫的裘,圍著牛皮帶來掛佩劍,頭戴熟絹作的帽子。
“這身不合禮數,不被認可的打扮進可以見君上,出可以往來朝廷,這是什麼緣故呢?因為君主喜歡這樣,所以臣下就這樣做。
“從前楚靈王喜歡細腰之人,所以靈王臣下就吃一頓飯來節食,收著氣然後才係上腰帶,扶著牆然後才站得起來。
“等到一年,朝廷之臣都饑瘦得麵有深黑之色。這是什麼緣故呢?因為君主喜歡這樣,所以臣下能做到這樣。
“從前越王勾踐喜愛士兵勇猛,訓練他的臣下時,先把他們集合起來,然後放火燒船,考驗他的將士說:‘越國的財寶全這船裡。’
“越王親自擂鼓讓將士前進,將士聽到鼓聲爭先恐後,打亂了隊伍,蹈火而死的士兵,近臣達一百人有餘,越王才鳴金讓他們退下。
“所以,像少吃飯、穿壞衣、殺身成名,這都是天下百姓難以做到的事。可君主喜歡它,那麼士民就能做到。
“而兼相愛、交相利與之相比,則是完全不同的,是百姓願意做到的事,是好事。因為凡是愛彆人的人,彆人也隨即愛他。有利於彆人的人,彆人也隨即有利於他。憎惡彆人的人,彆人也隨即憎惡他。損害彆人的人,彆人隨即損害他。
“實行這種兼愛有什麼困難呢?隻是由於居上位的君王不用兼愛行之於政,士人不用兼愛實之於行,民不用兼愛落之於實。”
嬴成蟜沉吟。
[墨家思想和原來的大侄子思想有些像,都是救世。但和大侄子不同的是,墨家思想不聖母。殺人者死,傷人者刑,墨家是百家中最能提的起刀的。]
[而且這一套邏輯並差錯,放後世這也是相當炸裂的。想要讓科學家和我一樣醒悟,說是不行的。我若不是經曆老兵請命,馬列劇變這兩件事,也是固執己見。]
“你說服了我,我法反駁你。我給你一個機會,也給過去的自己一個機會。宜陽,敢不敢去?”
韓地目前除了新鄭都很不太平。
韓地老舊貴族,本地升任的統治者因為貪心不足,被第一場農民起義這把大火燒了個一乾二淨。
這種境遇下,原本主事的呂不韋功成圓滿回轉鹹陽,而始皇帝拒絕派發官員,韓地各城池群龍首。
雖有商會精英此,但他們民眾生存都成問題的時候還好說。拉攏當地德行威望者,平穩糧價,創辦學堂。
脫離生死危機後,各大城池有野心的人暗地裡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八個字開始搞事,想要韓地權力真空期奪得權勢,成為新的貴族。
這就是人性。
凡是以人為組成部分的群體中,總會有人想要出頭,奮起,不甘現狀。為了吃最好的食物,喝最烈的酒,睡最美的女人而爭搶。
宜陽,就是最混亂的地方。
兩個原因。
一,原本暴家的治理下,宜陽不及新鄭,但也算富庶,韓地能排進前三。飽暖思淫欲,有誕生野心的土壤。
二,這裡是農民起義打響第一槍的所地,第一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就是這裡喊出來的,有人以此宣揚這就是天命。
“敢!”
科學家霍然起身,一口應下,渾懼色,滿是欣喜。
墨家從來沒有被用以治國,也沒有被用以治理地方。
墨家最輝煌時期,首代巨子墨翟帶領一眾墨者沒有做到的事,他科學家這一代做到了,這是墨家前進的一大步。
“你能以墨治宜陽,我許你以墨治韓地。你能以墨治韓地,我要皇兄封你為相邦,滿朝文武聽你號令,許你以墨治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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