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蕭玉真的境,所以他希望看到蕭映雪與守常成親,希望他們來向他敬茶。
蕭玉真的房間裡,也才會有那麼多細節的東西,比如那個箱子,那些家書,還有寫著密密麻麻信息的文書,因為蕭玉真知道那些東西存在,所以幻境裡才會有。
如果這是蕭映雪的境,就算她知道那些文書,知道那些家書,也不可能會將那上麵的字一字不落記下來,複刻到幻境中。
但蕭玉真可以,家書已經被他翻爛了,他怕是早已爛熟於心,他亦是一位優秀的商人,凡事親力親為,將文書上記載的貨物與對應數量記背下來,也並非不可能。
況且,這如果真是蕭映雪的境,她一定不會讓自己成親的,在她自己的境裡,她一定是自由的。
在這個嗔境中,季嫣成了蕭映雪,蕭映雪自始至終都不在這裡,無論從哪一點來看,答案最後都指向了蕭玉真。
季嫣將自己的推斷說與沈惟楚聽,並道,“嗔物就是我們成親那晚桌上的桂花糕。”
“師兄可還記得白天在廚房,我吃了廚房的食物提到了芸娘?”
沈惟楚點頭。
季嫣繼續道:“我當時沒想太多,隻是覺得很奇妙,幻境裡的食物和芸娘做的幾乎無差,特彆熟悉,師兄可有這種感覺?”
沈惟楚細思之下再次點頭:“是有些熟悉,像幼時在府中廚娘做菜的味道。”
“那便沒錯了。幻境會真假難辨,就是因為它是在蕭府的基礎上,以外來者的認知展開的,那些飯菜都是幻像,本無味道可言,是我們的經曆賦予了它味道。”
“包括師兄今夜為我披上披風,我本沒覺得冷,可當我意識到現在的季節和時間,就突然間覺得冷下來,手腳都被凍住。”
“隻要抓住這一點就很容易找出破綻了,第一天晚上的桂花糕,是我過去不曾嘗到的味道,它應該就是這個嗔境裡唯一真實的東西。”
說完,季嫣就拉著沈惟楚進房,那碟桂花糕一直被擺在那裡,季嫣過去沒怎麼關注,沒想到他們一直以來尋找的東西就近在眼前。
要怎麼毀掉?
全都吃掉嗎?
她這麼想著,倒也真的拿起了一塊,就要放到唇邊,修士的聲音突然響起:“你要吃它嗎?”
“嗯?”季嫣偏過頭來,一邊望著沈惟,一邊點點頭。
吃掉=銷毀,季嫣覺得沒毛病。
沈惟楚卻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這樣不會把它銷毀,銷毀嗔物有專門的口訣。”
季嫣剛要咬下去,聽到此處後,冷不防被口水嗆到,臉頰咳得通紅,嗯?為什麼不早說?
沈惟楚拍拍她的背,說:“你想學嗎?”
季嫣頓了一秒,把桂花糕扔了回去,臉頰輕輕鼓了一下說:“不想。”
也不想聽,她捂住耳朵滾到了榻上,不去看沈惟楚。
沈惟楚沉默了一下,念了訣,嗔境慢慢呈現出如蛛網狀的裂痕,在一點一點坍塌。
紛亂間,有什麼危險的東西朝他們衝了過來,卻被沈惟楚捏在了手中,納入了法器之中。
嗔境破碎前的最後一秒,季嫣看了一眼沈惟楚,修士的墨發散下,漂亮如冰雪般冷冽的麵容上,如覆一層光暈,這一幕望在眼中,卻讓她第一次覺得,他們之間隔了好遠的距離。
沈惟楚會是她永遠握不住的一捧雪。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