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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要求,即使雲閒一行人早就在四方秘境裡對佛門有所了解,現在也還是無法想象。
隻能固守,不能進攻,換句白話說,不就是隻能挨打,不能還手嗎可這些是殺紅了眼的兩國人馬,不是好糊弄的異獸,隻是這樣,又怎麼能抑製戰局
即墨姝道“我不懂。”
祁執業道“你一個魔你懂什麼”
“你就懂了”雲閒回嘴,“也不知道誰在秘境裡天天離家出走,要說最受不了佛門這種方式的應該是你吧。”
祁執業“”
即墨姝一句“禿驢找死”還沒出口,見雲閒幫她說回去了,便不太自然地冷哼一聲,不說話了。
風燁頓時覺得心裡難受“我天天給人罵,也沒見你幫我說話。”
喬靈珊無語“明明她罵你最多吧”被罵的時候心裡不難受,叫他縫襪子削蘋果也不難受,看到雲閒幫人說話心裡就難受,真的很難揣測風燁的心理活動。
少年明仁還在回佛門收拾東西。她要帶的東西不多,換洗衣物,一點辟穀丹,武器靠在牆上,是一把蓮花棍。
她像是猶豫了一下,也不顧忌男女,直接一溜煙跑到了明光的房前,把門推開了。
雲閒頓時捂眼,從指縫裡被迫看見了明光大師的閨房。
眾人又是一震撼。
明光大師屋內的東西竟然還挺多,掃帚就有六七把了。他真是個很戀舊的人,什麼東西收拾收拾都不舍得扔,法衣都快洗包漿了還不舍得換,但最重要的是,他人走了,東極法杖竟然還靠在牆上。
他根本沒有帶武器
不帶武器,等於自斷一臂,想出手都難,明仁沉著臉,一排排看了過去。
所有下山的佛門弟子,武器都還在房內。沒有一個人例外。
明仁糾結地看了眼自己手上的蓮花棍,最後還是將武器帶在了身上,她要防範不時之需。
不得不說,明仁前輩年輕的時候和現在真是完全不一樣,沒那麼慢悠悠也沒那麼慈祥了,跑起來更是奇快,一行人跟在她後頭,感覺自己被拴在馬車後頭拖。
“接下來她要去哪裡”喬靈珊問。
“我猜。”雲閒道“南山鎮吧。”
蓮座最後一次幻化出的,應該便是南山鎮破敗的那間佛寺,也不知道到底在那裡發生了什麼事。
那個叫做芳菲的少女,那對繡娘和木匠,到底是發生了什麼,才會讓明仁性情大變
“”
但,眾人先看到的,是沿路的慘狀。
南山鎮坐落在臨近兩國邊界線處,更是首當其衝,一些平房已經被燒的隻剩下灰燼,路上神色匆匆的全是逃難的流民。但不是每個人都會跑的,不少人手持著粗糙的兵器,嚴陣以待。
小鎮平日氣候溫涼,又臨近山水,許多老人都在鎮內療養,行動不便,說跑,能跑的掉嗎,又跑的去哪裡就算有人幫忙,在路上一傷寒一中暑,說不定人就沒了,根本冒不起這個風險。
平常人,用平常人的法子,在鎮外砍木頭設置障礙,床頭備上武器;修真者,便用修真者的法子,不對常人出手
“這個準則,在平常時候適用。”姬融雪道“戰爭中,誰管你到底是什麼修為,是不是普通人,眼裡隻有殺了。”
南山鎮這麼一個小鎮,最厲害的修真者也不過金丹期,堪堪抵禦過了一波入侵,現在正在房內養傷。
明仁看見一路的傷民流民,還有路邊倒伏的屍體,麵色似冰,急急向南山鎮所屬的佛寺奔去。
路途中,她似乎看到了熟悉的家門,門口歪七扭八放著幾隻製作精巧的魯班凳,那是芳菲的家,房門緊閉,至少看起來裡頭還有人在。
明仁隻是看了一眼,便繼續向前。
“原來那木匠真的是芳菲的父親。”雲閒道“我記得,他沒了手,但腿腳看起來也有點跛行動不便,所以沒辦法逃吧。”
喬靈珊“那為什麼他叫老奶奶師姐”
姬融雪道“入了佛門,俗世塵緣已斷,明光與明仁即使是親兄妹,也以師兄稱呼。”
行至佛寺附近,路上的人反倒更多了,全都是受了傷的平民百姓,腸穿肚爛的,肩上還插著刀的,被彆人攙扶著,一步一步往佛寺走,哀聲道“大師救我救救我”
小小一間佛寺,竟然已經滿滿是人,就連主殿之外的空地上也全是傷民。眾人或躺或坐,時不時有壓抑的哭聲,佛門弟子正在來來回回迅速施救,但人手還是不夠,四處都是呼喊聲
“這裡快沒氣了,快沒氣了”
“這個也快不行了藥草呢藥草來了沒有鎮子裡就沒醫修嗎”
“有啊但是都跑了,找不到人大師兄已經去南界請了,附近的醫修也都在趕來的路上,再等等再等等”
佛門弟子雖說功法屬性溫和,能暫時抑製傷勢,但畢竟不是醫修,隻能靠幾個懂得藥理的弟子勉強撐著。
明仁一來,眾弟子全都眼底發光,道“師姐你終於來了”
她點頭,快速環視一圈,卻發覺,即使在佛寺之中,氣氛也有些難言的湧動。
“糟了。”雲閒很快便發覺了不對,“這間佛寺,法喜宏願兩國的人都有”
姬融雪神色一沉。
完了。
想來,這其實是合理的。原本就是兩國交戰區域,傷民自然是兩國都有。而佛寺隻負責救治傷民,難道還要區分是法喜的還是宏願的難道是對麵國家的就不救了嗎隻要來了,就可以待在這裡。
可佛門的人,才是一向把人想得太好。
就連明仁在這個時候也覺得,即使是這樣,也不會有什麼變故。都已經傷成這樣了,還要在佛寺裡爭鬥嗎難道比起自己活,更要緊的是讓敵人死嗎
可,這世上就有人是比起自己活,更想讓敵人去死。
突然,寺內一片尖叫聲,一個彪形大漢驟然拔刀,起身就朝一個瘦弱男子頭上砍去,瘦弱男子連滾帶爬躲開這刀,拎著一個幼童丟出殿外,自己也跟著跑出去,顫抖道“救命救命啊殺人了”
幼童腦袋磕到了地板,頓時放聲大哭,寺內頓時躁動一片。
那彪形大漢腹部的傷口流血如注,隻有一點微薄草藥覆在上麵,他用手捂著,臉色猙獰,不發一言,又是一刀
刀落了空,反倒把旁邊一個人嚇了一跳,扯到了傷口,登時劇痛,翻了白眼,就要不行了。
明仁閃身過去,直接用手抓住他的刀,厲聲道“你做什麼坐下”
瘦弱男子嚇得屁滾尿流,道“大師,殺了他趕緊這個人一路過來殺了多少人了,你看他手上那把刀,全是血全是人命啊”
幼童還在哇哇大哭,他直接把人扯過來,護在身前,結結巴巴道“殺我,殺我沒關係。你放過我女兒吧她才幾歲,求求你放她一條生路吧”
“你的女兒”彪形大漢冷笑一聲,強行將明仁的手格開,也不知一個重傷之人哪裡來的這麼大力氣,“你這個爛臉死全家的人販子,你也配有女兒你以為誰不知道,以前從我宏願偷了搶了多少孩子你把她們帶去哪裡了該死”
這人竟是宏願國人
若是不提出名字,眾人還能裝作不知道,粉飾太平,勉強待在一起,但他這麼一點出,居多的法喜人頓時麵露不善之色。
“你先動手也就罷了,還偷孩子怎麼你們宏願長了仙草麼,生出來的孩子人人覬覦”
“就是他,剛才殺了我鄰居一刀砍頭,我看的清清楚楚”
“殺千刀的宏願人,還好意思在這裡大放厥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