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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午飯,隔壁二嬸過來串門。
奶奶跟這個兒媳婦的關係時好時壞,好的時候一起聊天看電視,不好就翻出陳芝麻爛穀子的舊賬互懟,總體而言還算和平,如其他婆媳。
“周凜走了”二嬸疑惑地看著林月,“我看外麵車沒了。”
林月點點頭“局裡有案子,他提前回去了。”一副稀鬆尋常的語氣。
二嬸眼睛轉了轉,瞧見奶奶放在桌子上還沒來得及收起的禮物,隻一眼,二嬸好像看到了過去她與林月相處的十幾年。這孩子,長得像個好欺負的,其實有脾氣呢,有時候她想使喚小丫頭乾家務,一次兩次小丫頭乖乖做了,後來可能看出她的意思,她再使喚,人家管都不管。奶奶的養老錢,小丫頭也都直接給奶奶,偶爾才會給她點醫藥費。
周凜吧,雖然不是特彆有錢,但江市戶口,開得起三四十萬的車,放在桐鎮已經是非常好的女婿條件了,更不用說小夥子長得俊朗。如果是給自己女兒當女婿,二嬸肯定會誇,但周凜是侄女領回來的。
二嬸忍不住念叨起來,語重心長的“周凜人挺不錯,就是這工作太不穩定,你看他第一次來,飯都沒吃就走了,放假還好,萬一以後月月有個頭疼腦熱的需要人照顧,他卻不能在身邊,月月一個人多難受啊。而且我總覺得刑警太危險,不如找個早九晚五的公務員,老師也行,都比”
林月隻是笑著聽。
奶奶突然打斷兒媳婦“人人都跟你這麼想,是要讓全國的警察都打光棍真這樣,誰還當警察,沒人當警察,出了事誰管人家周凜是抓壞人去了,乾的是正事,說出去我臉上有光,用得著你瞎嫌棄想要公務員,你自己生女兒去,隨便你嫁誰”
三言兩語,婆媳倆又吵起來了。
二嬸不占理,臉上一會兒紅一會兒白的,最後朝林月丟句“我還不是為了月月好”,然後就灰溜溜走了。
林月也沒出去送,靠到奶奶肩頭撒嬌“還是奶奶好。”
奶奶卻歎了口氣,兒媳婦故意氣寶貝孫女,她當然向著孫女,但經過兒媳婦的提醒,她總算砸吧過味兒來了,周凜樣樣好,但跟刑警戀愛,孫女肯定會比跟普通上班族在一起辛苦些。奶奶五十多歲時沒了老伴,以前夜裡發燒哪不舒服還可以使喚老頭子,一個人,就隻能自己下地找藥
“確定就是他了”摸著孫女烏黑的長發,奶奶輕輕地問,“不怕生病時沒人陪,不怕他辦案一忙好幾天,周末彆人都有男朋友陪,就你孤零零的”
這樣的問題,先有王姐、蔣思怡暗示,有姚晴周越的遺憾愛情,再有周凜長達一周的退縮,所有的時間加起來,已經足以讓林月想清楚。
“不怕,奶奶,你了解我,不喜歡熱鬨,而且我現在寫呢,他不在,我正好集中精神。”林月笑著道。這是真話,九月份大學舍友小鹿的新書成功出版了,林月一時腦熱,也開了個頭,沒跟周凜在一起時,她每晚備完課都會寫點,修修改改寫了兩萬字左右,後來與周凜戀愛,本就不快的進度更慢了,隻要周凜晚上在家,她基本沒時間寫。
拖啊拖,林月對那個故事也沒了興趣,倒是另一個靈感,最近越來越強烈。
她想寫本書,一本寫給周凜的書。
看出孫女眼中的堅定,奶奶懂了,慈愛地給孫女梳頭。
老頭子走得早,叫她孤零零過了二十年,有過難受,掉一晚的淚,可她從來沒後悔。
在一起的時候,開心就夠了。
開學前一天,林月回了江市,再去青石縣接傅南。
周老爺子見她自己來的,就猜到怎麼回事了,傅南捏完坯去洗手,周老爺子站在廊簷下,半晌才幽幽道“他大哥當刑警,我不高興,但孩子喜歡乾,我打一頓就隨他去了,反正還有老二繼承手藝,後來周凜又去,我死活不同意,但兒子大了不聽話,我想管也管不了。”
林月眼睛發酸。
姚晴對周越的回憶,是愛情,老爺子說的,是一位喪子的老父親的親情。
身為青瓷世家的傳人,老爺子肯定希望兩個兒子都專心工藝,將青瓷發揚光大。長子選擇刑警,先辜負了老爺子的期待,後因公犧牲,又叫老爺子傷透了心。等到次子也去乾刑警,可想而知老爺子的心情。
一邊是祖傳工藝,一邊是國家大義。
一邊是喪子之痛,一邊是為警之責。
兩個兒子的選擇,讓老爺子想攔都不忍心,隻能看著高大挺拔地兒子們相繼走出家門。
“我管不了,你跟他好好說說,他長這麼大就對你上心,你叫他改行,他興許聽。”沉默過後,周老爺子終於說出了想說的。他一個老頭子,兒子在不在身邊都沒大關係,兒子回來他管頓飯,不來他與一班老夥計製瓷,樂得自在,但林月是個好孩子,周老爺子既不忍心溫柔秀氣的女老師受委屈,也不想兒子冷落林月,冷落久了,像他大哥一樣,丟了好好的女朋友。
唯一的辦法,就是勸兒子改行。
他已經給了國家一個兒子,老二也乾了八年的刑警,現在退下來,不丟人。
他一把老骨頭,就想看兒子找個好女人,結婚生子,平平安安的,其他都不重要。
心裡千般滋味,老爺子神色安詳,好像隻是隨口聊聊。
但林月知道老爺子是在為她考慮,擔心她因為周凜不在身邊,覺得委屈。
可林月不委屈,看著傅南洗完手高高興興跑過來,林月笑了,輕聲回答老爺子“伯父,當初周凜叫我搬過去照顧南南,我其實挺有顧慮的,怕他欺負我,後來吃飯,他亮出證件,我一下子就不怕了。”
周老爺子心中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