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懷川見柳永似有難言之隱,遂詫異地問道:
“七、七哥一向爽快,如何吞吐起來?你我既是兄弟,不妨直言。”
“不知賢弟可否聽過《鳳凰台上憶》這支神曲?”
洛懷川搖搖頭道:
“小、小弟不諳音律,故不曾知曉。七哥既知,何不說來聽聽?小弟也好趁此漲漲見、見識不是。”
柳永端起茶盞,撮了一口茶道:
“此曲從蕭史與弄玉公主引鳳之典故而來,說的是秦穆公有女名弄玉,通曉音律,猶擅吹笙。
無奈待其過了及笄之年後,卻發誓非知音不嫁。穆公也莫能奈其何。
忽一日,弄玉吹笙時,忽聞百裡之外似有蕭聲迎合。
後來,竟夜夢與一騎彩鳳翩然飛來之英俊少年笙簫合奏。
秦穆公甚以為奇,遂派人前去尋訪。終於在華山訪得蕭史。
弄玉公主與其一見傾心,遂共同合奏一曲。
未料想竟引得彩鳳來朝,二人也因此在眾目睽睽之下成龍而去。
七哥不才,也吹得一手好笙。孟瑾小姑正好擅長簫音,便想籍此合奏一曲,你看如何?”
洛懷川聞言,望著他微微發紅的麵頰,便知他意屬孟瑾姑姑,遂沉思片刻道:
“小弟自、自是無礙,但不知七哥可否知曉小姑已與張先和離,怕她……”
一旁的柳三接見狀,插言道:
“小弟有所不知,自打你七哥與孟瑾小姑初見後,回去便一夜輾轉無眠。
既哀歎自己無緣做那護花使者,又恨張三影不懂憐香惜玉。
那日忽聽呂公弼言說二人業已和離,當即便要前來,還是被我勸了回去。
如今你七哥已有功名在身,況他一生飽受情感折磨,且孤身一人。
必會懂得珍惜,善待孟瑾,還望賢弟從中斡旋一二。”
一番話,可著實讓洛懷川為了難。
孟瑾小姑如今好不容易從那段傷心的往事中走出來,如何肯再往前邁這一步?
可麵對柳永之癡情,又不好斷然拒絕,遲疑半天方言道:
“此、此事便由小弟來安排,至於成敗與否,隻好憑天由、由命了。”
就這樣,三人又聊了許久,方才依依惜彆,約定三日後白礬樓見。
待送走了柳氏兄弟,洛懷川便急匆匆回白礬樓,喚來懷月與孫無擇。
三人研究一番,遂決定仿照極醉樓時的樣式,在礬樓前按“輞川宴”三字高搭三座彩歡門。
皆以紅紗罩麵,內置各色彩燈,下墜五彩花結。
微風浮動,不但能從內裡發出悅耳之聆音,猶有一股清香撲麵。
三樓的簷脊處伸出兩根粗壯的竹竿,高懸兩麵錦緞大旗。
一麵繪有大詞人柳永與一女子執手話彆之纏綿景致。
岸邊有依依楊柳,長亭孤影,旁邊一行小字乃是其半闕《雨霖鈴》,右書三個大字“柳霖醉”。
多情自古傷離彆,
更那堪,
冷落清秋節!
今宵酒醒何處?
楊柳岸,曉風殘月。
此去經年,
應是良辰好景虛設。
便縱有千種風情,
更與何人說?
另一麵則是他的哥哥柳三接舉杯邀明月之畫卷,空中冰輪高懸,月裡嫦娥坐與桂花樹下頻頻與其對飲。
玉兔手中執酒一壺,名曰:“三接狂”。
待這一切安排就緒,三人又集思廣益,將中樓的二層重新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