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朱由檢就看見院內走進來一人,遠遠看去,眉眼清秀,麵容白淨,步伐從容。
因為才到農曆二月,寒氣未退,此人身上更是錦帽貂裘,衣著闊綽,渾身貴氣。
在小吏的帶領下,男人穿過衙門的院子,最後走進大堂。
在進門看到朱由檢的一瞬間,男人的眼神中明顯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就恢複如初。
“陛下駕臨,還不趕快拜見?”
一旁的小吏提醒過後,男人趕緊跪地一拜:
“草民範宗澤,拜見陛下!”
朱由檢抬了抬手,示意其平身,而範宗澤在起身後,便朝著倪元璐拱手一拜:
“倪大人,既然天子駕臨,定是和倪大人有要事相商,那草民就先行回避?”
說著,範宗澤就要退出大堂,就被王承恩一聲叫住。
“站住!陛下讓你退下了麼你就退下?”
“君前失儀該當何罪?”
王承恩這一嗓子,卻是讓範宗澤麵色難看起來,轉而又回到剛才的位置,躬身一拜:
“草民不知禮數,還望陛下恕罪!”
朱由檢閉目養神,拍了拍坐下太師椅上的扶手。
“爾等這些行商坐賈的,日理萬機,時間可比朕的都要金貴,你今日有什麼事,現在就和倪大人談吧,不要耽擱了!”
說著,朱由檢看向一旁的倪元璐:
“朕來戶部衙門就是四處看看,你們堂官該辦事就辦事,不必拘泥!”
倪元璐也明白了朱由檢的意思,當即笑著看向範宗澤:
“範掌櫃,今日陛下駕臨,你無需拘謹,你來戶部何事直說便是!”
見倪元璐都這麼說了,範宗澤在猶豫片刻之後才緩緩開口。
“倪大人,還是昨日我跟你提的事情,糧價真不能再壓了,這兵荒馬亂的時節,我們做些買賣的,賺的都是薄利!”
“一月份,朝廷就喊著讓我們這些商賈為朝廷分憂,要我們捐銀子,我們範氏糧行拿了三萬兩銀子出來!”
“眼下我們糧商隻是賺些薄利,本都賺不來,大人們不為我們的糧商著想也就罷了,還如今要壓糧價,你說這……”
“大人啊,你可得給我們一條活路啊!”
朱由檢坐在堂上,刮著茶碗,心裡卻是把這範宗澤的話聽得透亮。
這範宗澤今日來戶部的意思很簡單,就是訴苦,先說之前給朝廷捐過多少銀子,而後便要朝廷放棄壓糧價。
而倪元璐自然也清楚範宗澤的目的,從範宗澤進門的一刻就想好了怎麼答複。
“而今李自成大軍壓境,朝廷是為大局著想,這才想著穩住糧價,你們熬一熬就過去了!”
“等流賊退了,戶部借你們的銀子,到時候一兩也不會少!”
“朝廷下麵還有兩京一十三省,偌大的國家,還能缺了你們的幾萬兩銀子不成?”
聽到這話,範宗澤卻是不買賬了起來,擰著眉頭,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