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莫景鴻說:“我就知道,你不會原諒我,你從前就是這樣的,一板一眼,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從來都不能混為一談。”
單看倒也沒什麼問題。
可是後來,莫景鴻說的是:“今日醒來後,就總有一些畫麵在腦子裡閃,零零碎碎的,不太真切。”
既然記憶零碎,不太真切,那靠著這些不太真切的記憶,又怎麼能確認她從前如何?
一板一眼,對就是對,錯就是錯……
這又是從哪得來的結論?
昨夜,注意力都在莫景鴻記起了一些過往上,顧傾歌倒也不覺得有什麼,可現在細想想,那話似乎有些矛盾。
尤其是,眼下看著莫景鴻又恍若變了個人,一點都不像記起過去,擁有過去記憶的儒雅君子,看著他又像是忘了一切一般,開始不辨是非,為了維護孟綰綰而衝動易怒,口不擇言,顧傾歌心裡那種怪異感,也愈發強烈了。
那兩句話,配上當下的莫景鴻,給顧傾歌的感覺就像是……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他像是帶著目的一般,想哄著她的時候,就溫言軟語說後悔,說他錯了,說他們的從前,說不能沒有她,想護著孟綰綰的時候,就開始一味維護,不辨是非,不顧一切。
他——
似乎不太對勁兒。
顧傾歌坐下,依偎著窗子看莫景鴻。
自莫景鴻回來開始,他們的每一次見麵,都是不愉快的,每一次,幾乎都是在爭吵,顧傾歌身在局中,被裹挾著往前走,在一次次的難受壓抑、心灰意冷中反複輾轉,以至於她好像忽略了很多東西。
都說旁觀者清。
現在,她隔著一扇窗,做個局外人,感覺很不一樣。
被顧傾歌盯著,幾乎被怒火淹沒的理智,漸漸回籠,莫景鴻惱火之餘,心頭也莫名生出了一絲忐忑。
他隱隱有些心虛。
看著顧傾歌,莫景鴻唇瓣囁嚅,他想說點什麼的,隻是他話還沒出口,周嬤嬤就帶著人進了守傾苑。
來人一共兩個,是莫梁身邊伺候的心腹馮伯,以及管家李樂。
“見過世子爺、世子夫人。”
馮伯、李樂行禮問安。
見狀,顧傾歌也不兜圈子,“有勞馮伯、李管家跑一趟了,世子爺對之前我與隔壁那位的爭執心存疑慮,所以我特意請二位過來,有勞你們把當時瞧見的,一一告訴世子爺,實話實話便可。”
孟綰綰這種人,碰上,就會沾一身的腥。
是以,顧傾歌瞧見她的那一瞬,就給小祿子使了眼色,小祿子安排人,讓臨近的馮伯、李樂來清理守傾苑外的雪。
不會太刻意,卻也能剛好讓他們聽到孟綰綰的話,多兩個人證。
孟綰綰怎麼跟莫景鴻說,她可以不管。
可臟水潑到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