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們陸陸續續回來車裡，她們已經準備好出發了——
後車廂的碎玻璃渣和塵土被她們清理乾淨，鋪滿了草叢撿來的乾草和草坪，這樣躺在車廂裡會舒服一點，路上還要開十幾個小時的車——楚奚一直跟她們待在一起，沒有時間從空間裡‘偷渡’衣褥等柔軟的東西。
6歲的小安娜被其他女孩抱上車廂，她們有序的進入車廂，躺好後從裡麵關上了車門。
艾米還是坐在副駕駛。
楚奚上了車，駕駛座兩邊的車窗都是開著的，通風的新鮮空氣會從駕駛室後麵上方打碎的窗戶吹進去。
即使是炎熱的氣溫，也不擔心她們會悶在裡麵出事。
開車出發——
艾米看起來一點也不困，她剛想繼續剛才的話題，就看到楚奚示意她先吃點東西，剛剛女孩們去活動吃早飯的時間裡，她一直沒有吃東西。
坐在副駕駛的艾米搖搖頭，她抽出一瓶水喝了幾口，再次詢問楚奚是不是可以繼續剛才的話。
楚奚無奈，點點頭。
艾米沒有著急開口。
她怔怔看著空無一人的公路發呆，再次喝一小口水後，清了清嗓子。
“剛開始，母親隻是吸食，並沒有進行注射——這種東西，如果隻是吸食，想戒還是有辦法靠藥物和人群分離，強行去戒掉身體依賴的——雖然心理上，這東西會影響人一輩子。”她冷冷看著前麵。
“但，很快——那天是她生日。”
“我攢了很久的零花錢給她買了一個大蛋糕。她很開心，這是自我記事以來，她第一次抱我。然後她不顧我的挽留，轉身出了門。”
去跟她的男友和夥伴們一起慶祝這個大日子。
“她聽不到我的哭聲，或者說她聽到了卻並沒有那麼在意——我為了想辦法攢錢買蛋糕，除了到處幫鄰居做雜活，還得防著她把這些錢偷去買藥。”
“就是那天，她對著她的男朋友說，她已經受夠了吸du，她要注射du品。”
“傑森不同意，但也僅僅是一開始。他們結伴去老賣主那裡購買了du品，她決定給自己打第一針du。”
“當人開始吸du時，效果會比較慢。但你注射時，效果會瞬間席卷你的全身，像通電一樣快——她絲毫沒有考慮到她會在du品的泥沼裡越陷越深。”
艾米把手裡的礦泉水瓶捏的‘咯吱咯吱’響。
“他們當然不能在大街上吸du，而她即使再荒唐——也不會帶傑森回到家裡當著我的麵吸，這大概也算是她對我的愛吧。”她自嘲一聲。
“傑森帶著她去了公共廁所，肮臟的廁所門前擠滿了流浪者和醉漢。傑森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塑料包，塑料包裡包著吸du用的器皿——針管、檸檬、勺子。”
“他把du品倒入勺子裡，加入水和檸檬汁，檸檬汁的酸性可以溶解du品，接著他用打火機給裝滿了du品的針管加熱。一次性針管已經很舊了，針頭甚至都鈍了——他們沒有辦法購買到新的針管，一般情況下一支一次性針管會被不同人反複地、不斷地使用，du品甚至會造成針管堵塞。”
“即使是這樣，他們依舊輪流打了進去。”
“沒有人知道這支針管進入過誰的血管裡，也不知道他們身體裡攜帶了什麼樣的疾病。會不會通過這根小小的、彎曲的、堵塞的針頭進行傳播——但他們依然選擇輪流把針頭紮進靜脈裡。”
“之後母親便經常同傑森住在一起——在他家裡。”
“她也從來沒把他們帶回來家裡過，租來的小小的家裡，一直是我一個人。”
“他們一起談論過許多古怪的事情，他們談論夢想，暢想有錢以後如何花——她要買一棟大房子，買一些她喜歡的古董家具，還有車等等。”
“這個時候，他們唯一不討論的——就是du品。”艾米仿佛覺得好笑，捧著肚子無聲大笑起來。
“他們沒有錢，每天都要注射du品的負擔導致他們入不敷出——傑森想出了新的辦法，他們決定去賒du品，分成小包，然後倒賣出去。”
“這樣不僅僅賣出去可以賺錢，同時還可以滿足他們的注射需要。”
“母親覺得他有一顆聰明勇敢又仁慈的心。”她用手擦去眼角笑出來的淚，低著頭繼續說道。
“他們並沒有倒賣成功，兩個餓著肚子的人怎麼會堅持到把美食送到彆人手裡呢？賒給他們du品的販賣商氣壞了，但拿沒有錢的他們毫無辦法，好在為了測試他們的能力——他賒的東西並不算太多。”
“他們三天兩頭去偷、去搶。”
“母親已經變成了截然不同的人，她的兩條胳膊上到處都是針眼，還有留下的疤痕和血栓形成的印記。對以前喜歡熱鬨的她，外麵熱鬨的馬路和人群也會使她驚恐萬分。”
“她逐漸瘦的皮包骨，臉頰蒼白，輪廓塌陷，她美麗的臉龐再也不複往日。”
“直到有一天，我在家裡給自己做飯的時候，打翻了沸騰的鍋——高溫的液體四濺，幸運的是它們隻濺到我腳上和腿上，我嚎啕大哭引來了鄰居的注意。”
“鄰居奶奶幫我報了警，他們第一次警告了母親。”
“她好像幡然領悟，決心開始解毒，帶著我短暫的離開了這裡——那是我最快樂的兩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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