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陳平的建議,韓翊雖然小小地心動了下,但又覺得在他說不上來的地方,有哪兒不對勁。
小時候在家時聽韓平說過,如果內心覺得不安或者不對勁,就小小地放一下,再作打算。
於是,他趁著空檔,提著禮物,拜訪了苟敬。很不巧,韓平和項顏都在。
韓翊把自己的困惑向二位長輩講了,苟敬笑而不言,韓平指著項顏說道,
“你問她。”
項顏的氣色好了很多,已經有些看不出瘦削的跡象,微微還有往壯實的方向發展的趨勢,她也自信了許多,
“夫君,你想想。那個襄助,早就擺出了與陳平不死不休的架勢,如果你去找他,他要你在他與陳平中選一個,你選誰?”
原來陳平也在暗示自己作出選擇,難怪不得在回應他的建議後他有點悶悶不樂的樣子。
韓翊懂了。項顏真是個妙人。
“夫君,還有一點,妾身不明白,想要請教你。”項顏又追加了一句。
苟敬笑眼看著眼前的年輕夫婦倆,與韓平一起沉默著。
“妾身聽說,君臣之間,既是合作又是競爭的關係。照這樣看來,那個襄助,連塞北人氏都算不上,憑什麼你要認為匈奴單於對他的信任要比你多一點?”
韓翊笑了,笑容有點苦。趙托是對他有救命之恩,可是現在人家是匈奴的大單於,聽陳平透露出來的信息,他已經吞並了東胡的白山黑水那一帶。還是平民身份的他,要如何才能見得著草原上那高高在上的王?
“夫君,妾身以為,你最大的優勢,恰是你自認為的劣勢,那就是你商賈的身份。
聽說鬆子是那頭的眼線,你為何不通過鬆子把你意圖傳達到那頭呢?”
對呀,韓翊一拍腦袋。真是忙中出錯,鬆子跟他的交情,可是很深厚的。
項顏沒有再說話,她笑著為在場的人續熱水,等到她去廚屋取水的時候,苟敬笑著說道,
“韓家大侄子,這學問的路,不進則退,你得跟項家小娘多學著點。
還有,你打算怎麼去求鬆子辦事?提禮物可不中。這些年她在風月場所打拚,看多了好多東西,你送她再好的她都未必看得上。”
韓翊想了想,有些為難。
柳嫖替她向樊噲討的,可是風月債,從鬆子的口氣中,她還在因為死在樊噲手上的那個花魁耿耿於懷。聽說即使在風月聞名華夏的燕趙還有楚齊等地,對於那種有天份的花魁苗子,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再加上培養等方麵的要求,鬆子的付出,可是天價。
“老夫聽說,死在樊將軍手上的那個花魁,也是士大夫家的孩子,因為權力場的傾軋家破人亡。就因為爭她,鬆子還弄死過幾個權門中人。結果樊噲對她的死半點交待沒有,還能躲就躲,能賴就賴,如果不是因為呂家的關係,他早就身首異處了。”
韓翊聽懂了。
要讓樊家擔責,這事很難辦。再難辦,也比通過襄助好多了,最重要的是,韓翊不想失去陳平這個好兄弟。
韓翊想了想,樊噲在漢軍中的關係,可是熱絡得很,而且花樓裡的那些事,在他們眼中,不算是什麼天塌下來的大事,傳說中追債從來沒落空的柳嫖在他跟前,把自己都給搭進去了。所以,他不能去找他。
不找他,卻可以找另外一個他軟肋所在的人。
這次,韓翊備齊了大雁和三牲等大禮,挑了個呂媭在家的日子,雇了人,敲鑼打鼓圍著樊府繞了好幾圈,等到把所有的街坊鄰裡都驚動了之後,到樊府門口討要喜錢。
門房的人前幾日才見過韓翊,看呂媭也不怎麼慢待他,便知他來處不凡,不好直接趕人,隻得等到呂媭跟前最得意的柳嫖出來應對。
柳嫖一看韓翊,劈頭蓋臉地就罵道,“韓翊你個鱉孫,大夫人說了,老娘的婚事什麼的要等到樊將軍從戰場上回來再辦。這大上午的,你在這嚎喪哩。”
門房的人和著當街的鄰裡一起看著熱鬨。
韓翊不怕她罵,隻怕她罵得不夠渾,一聽她話,直接樂了,故意扯長了嗓門道,
“柳娘子好大的忘性!我這是替邯鄲那頭傳話給樊家大娘子呢。鬆子嬤嬤說了,樊將軍喜歡花魁,特彆是那種嬌小玲瓏又溫柔的,上次在櫃子裡憋死了個,下次她定不會讓樊大將軍為難,要為他在多地置辦宅院,讓他過得舒心。
大娘子可以放心了!”
柳嫖一聽,韓翊這是在做自己都為難的事,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又覺得幫誰都不合適,隻得學著韓翊的腔調說道,
“滾你個挨千刀的,咱將軍潔身自好,才不會去醃臢地胡混呢,那個什麼嬤嬤口中的那些紅的綠的,讓她送彆家去!”
人群中一陣哄笑。
要在平時,韓翊早就窘得說不出話了,可是現在他麵對的是有幾百年積澱的梁家的絕地追殺,隻得在心底最深處對樊噲說一聲對不起,然後梗著脖子調侃柳嫖道,
“樊將軍不好女色,那他是如何能納到花樓裡的你當小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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