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韓翊說話的當口,那老叟悄悄地朝四周圍看了一圈,沒有見到類似軍市令的身影出現,先鬆了口氣,變了臉,半是威脅半是責問道,
“哦,韓公子,那老夫倒要問問,你怎麼替樊將軍解決後顧之憂法?”
韓翊才不用怕他呢,他專門觀察過,劉邦雖然算不上是海納百川的肚量,但在大事上,從來就沒計較過,所以他扯開了嗓門,對著人群說道,
“自樊將軍與夫人大婚以來,隻有將軍夫人育有子嗣,跟其他的貴人府上完全不一樣。連王上都說了,樊將軍值得百子千孫,一個夫人哪生得過來,再為樊將軍納個百十來個小妾才行。
樊府不夠住,在外另立宅院就行,樊將軍想去哪個宅院,就去哪個。到時候,想不多子多福都不行。”
韓翊朝門口看了下,內裡還是沒有動靜,心裡暗自震驚呂媭真夠沉得住氣,不過他氣人的手段多的是,現在還不急。
老叟是個爺們,也曾年輕過,他對韓翊的這點小心思當然知道,他更清楚的是韓翊此行討債的目的,不能為主子分憂,那就替主子趕人好了。
他冷笑一聲,反問道,“哦?樊府的一應大小事,都是大夫人在打理。這事要是大夫人不同意,你要塞給將軍的鶯鶯燕燕,可就生活無著囉!”
老門子想讓韓翊知難而退。誰知道韓翊笑了笑,說道,“那可是鬆子嬤嬤的事了。嬤嬤說,她要塞進來的人,人才模樣那可是一等一的,反正掛了樊府的名,到時候生活無著,她們可就要打著樊府的名頭乾花樓的活。到那種份上,大夫人就是頭一個老嬤嬤了……”
話還沒說完,老門子心裡就直呼完蛋,這羞辱,可是他自己招來的,他隻想一巴掌把韓翊掄暈,讓他趕緊閉嘴。
還沒等他把藏在袖口處的拳頭伸展開來,就聽到內裡一聲怒吼,
“好個洛陽韓氏,明麵上光鮮亮麗,背地裡竟做著這等風塵生意。洛陽的四海升平樓,也是你韓家的生意吧?把個戚賤人改名換姓地就弄到王上身邊了,當誰不知道,她就是當初的那花魁真娘?”
王者的名聲不可損,老叟一聽呂媭犯了渾,事態朝著更加不可控的方向發展,他雖然不好對呂媭動手,但韓翊還是不怕的。於是悄悄地使了勁,想要製住韓翊,但把力往手掌上集中時,才發現根本使不上勁。
最要命的是,他悄悄地看了下袖口處的那手,每一根手指頭的指甲處墨一樣地黑,邊緣處還微微泛著紫,就知道方才不經意間被人下了毒,環視一圈,最有嫌疑的,莫過於韓翊。最遺憾的就是方才隻顧著維護樊府了,沒能逮個現行,心裡很是不得勁,先把韓翊看扁了好幾分,隻得見機行事。
韓翊是見過老門子的手段的,本想著借他的手段喘口氣,沒想到他居然在這關鍵時刻掉鏈子,隻得硬著頭皮頂撞呂媭,
“夫人好大的氣性,不受丈夫待見,又與宮中不睦,罵街都罵到宮裡去了。
軍中誰人不知,戚夫人的父親是前朝的一小官吏,還有父兄侄子為王上效力。作臣子的罵人罵到君王頭上,壞了將軍的前程可不好。”
呂媭本就看不起作為商賈的韓翊,聽他頂撞,氣血翻湧,正要罵出更難聽的話來,卻感到左右柳嫖和門子都在暗中扯她的袖子,馬上反應過來,急急地朝內裡走去,邊走還邊小小聲吩咐柳嫖道,
“把那個遭天殺的給我弄進來!”
柳嫖隻聽得呂媭往裡走進,身後的鼓樂聲更加地歡快,頭皮就先發了麻,她走到韓翊跟前,示意他的隊伍靜聲,對他說道,
“大夫人說了,樊府素來厚道,從不欠人什麼。你要是有理,就到內裡說去。”
韓翊一聽有戲,心裡的石頭先就落了地。本來他自己的財富也不少,樊噲欠鬆子的那些對他來說不算什麼。他要的,就是樊噲和呂媭的態度,至於說他們能賠償多少,韓翊從一開始就沒指望過,大不了自己再填補上去就是了。
韓翊從袖口處拿出一鼓鼓的荷包,當著眾人的麵扯開口子,內裡全是金燦燦的金瓜子,他把他交給為首的那人,說道,
“事情辦得不錯。這是這次說好的價錢,還有方才允諾各位的。以後再有這樣的事,我還找你們。”
為首的那人臉笑成了一朵花,揮揮手,然後帶著那群樂戶,兔子一樣快地眨眼間就溜得沒影了。
柳嫖暗中對他豎了大拇指,韓翊笑了笑,硬著頭皮跟著她見了正在氣頭上的呂媭。
此時的呂媭很有當家主母的派頭,他不正眼瞧韓翊,也不說話,隻是從頭上拔下了一根金簪子,然後細細地剔著指甲縫,翻過來左手剔右手,翻過去右手剔左手,左手右手翻來覆去地剔。
這種情形韓翊見多了。特彆是他在遇到大宗交易的時候,有時候與他進行交易的人背景深厚,又想連本帶利地吃掉他的好處,比這更難堪的情形他都經曆過,呂媭這點微末伎倆,實在算不得什麼。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