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掌櫃的把柳嫖安在送貨到項伯家的隊伍中,低調而又不失體麵地從項府後邊的角門進了項伯家。
柳嫖在楚國當了不少年的間者,這還是他第一次見識到項氏王族的屋宇,心裡激動之餘,又有些難過。
在項家人的心裡,商人的地位是很低,可他們能周旋於各種富貴士人之間,甚至於王族,而他們這些個為王室賣命的,絕大多數人傾其一生,都隻能遠遠地看那些王族核心人物模模糊糊的一眼。
項伯家看起來很是平常,比不過王宮,甚至比韓翊在櫟陽的家都要樸素一些。
柳嫖進了院子後,一直和其他人低著頭,直到走到西廂房處時,坐在緣廊台階上的項夫人才抬頭示意掌櫃把東西挑緊要的奉上去。
掌櫃把幾大箱籠的物什抬上去後,項夫人都不帶多看一眼的,直到看到了包括紅色珊瑚在內的那些個珍稀物件,才伸手讓他們停下來。
他首先拿起的便是那枝金釵,一閃而逝的驚喜過後,便是嫌棄,
“上邊的金子用得太少了,顯得特彆地小家子氣,你去讓做首飾的做得符合我項家身份才好。”
掌櫃唯唯稱是。
項夫人又拿起其他的物件,一一地挑剔指點一番,聽得底下掌櫃頭上全是汗,卻又沒辦法。
柳嫖觀察著他,看他一直鎮定的模樣,再想起先前他說的那些話,想象著平日裡這位貴夫人把他送去的好物件一件一件地全盤否定掉的情形,這次,大概算是非常好的結果了吧。
看完之後,項夫人揮手讓掌櫃把他帶來的所有的人和物件都帶走。
掌櫃的低頭做著事,當他和那些箱籠走到台階下的柳嫖跟前時,柳嫖開了口,她雙手捧著一碗大的明珠,對上頭幾人說道,
“夫人,好眼力。我手上這是連當年晉文公都愛不釋手的明珠。隻這一顆,就足以把夫人身後的這間明堂在暗夜裡看不到一絲暗處!”
柳嫖事先沒和掌櫃通過氣,掌櫃這時被她驚得呆了,上首的項伯夫人卻隻是嗬斥她,
“好沒禮的丫頭!竟然撬東家的牆角!”
按項家的規矩,底下人不忠,是會被發賣或者直接當眾打死的。
項伯夫人看不得這樣的人,哪怕是不要這樣的寶物她也不會通融的。
她在等著掌櫃的當著她的麵發落,不然,想搭上項家這根線的大商賈多的是,她可不會給一個不講規矩的商賈機會。
掌櫃知道柳嫖是韓翊派來的人,可他也失去項伯家這樣一個客戶。
要知道,在楚國,除了王宮裡,最能引起眾貴人爭相效仿的就是項伯家了。
他一開始就沒打算從項伯家賺到多少,隻要項伯家用了,其他的大家族的購買金額,將會是非常大的。
他為難地瞟了柳嫖一眼。
“夫人,我不是夥計。我的主人也是他家的大客戶,我家夫人說,自古以來,貴家聯姻,講究的都是一個門當戶對,可不能委屈了項家兒郎!”
柳嫖的話為她暫時爭得了說話的機會,不過上首項夫人跟前的另一貴婦人卻譏誚道,
“項家是什麼樣的人家,什麼時候輪到一個下人置喙公子的姻緣了?”
還沒等到她說下一句,也沒等項伯夫人發表意見,柳嫖便大聲回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