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女鬼伏在地上,哀哀切切的哭泣。
寧遠聽了也心生憐憫,歎道:“準你所求。”
竇氏聽罷無言,隻是喜極而泣。
施安樂菩薩慈眉善目,手中尊勝河子果枝從金缽中蘸取淨水,灑在眾女鬼魂體上。
隻見祥光閃過,眾鬼渾濁的魂體清靈如許,已是褪去鬼體,成就天人之體。
“爾等陽壽未儘,便是入了陰曹地府也要去往枉死城等待,不如我為你們尋個差事,於地藏王菩薩法駕前做個捧香侍女可好?”
竇氏等人哪有不應的,隻連聲念佛。
陰世一片昏暗,隻有淡淡月光照耀。
那黃泉路上眾鬼吏來往如織,卻也不冷清。
一道祥光穿透陰世晦暗,鋪成一條坦途。這光如火一樣燃燒著,光焰衝出十幾丈外,讓眾鬼根本不敢靠近。
陰司差役也特意避讓,恭敬的等在一旁。
幾位一身光明的天人順著祥光落下,陣陣妙香化作飄帶托起她們,朝著陰山地藏菩薩的道場而去。
一個陰差勃然變色,看著領頭的竇氏瞪大了雙眼。
身旁就有人歎道:“這是得了佛門大士引渡,入地藏菩薩淨土中享福去了。”
另外就有人接話道:“這位大士我確是有所耳聞,名喚施安樂菩薩,乃是為我等陰鬼布施飲食的大德,不知多少沒了牌位供奉的鬼類受她恩德。”
那陰差見得陰山之中有一隊護法神將天女迎進山中,心中擔憂不已,唯恐她們趁機告上一狀,忙悄悄離開陰世,去陽間找到一個錦袍老者。
那老者目光矍鑠,雖已過七旬,卻仍滿麵紅光,老當益壯。
見這陰差貿然前來,老者也很是詫異,問道:“周差人今日怎麼有空過來?可是又有生意?”
那陰差夥同此人狼狽為奸,使手段倒賣壽數牟利。陽間權貴為此不惜奉上全部身家,隻求再苟活個一年半載。
“禍事了!禍事了!”
周姓陰差連連跺腳,“你那遊夢仙席中拘禁的靈鬼可還在?我剛看到她們入了陰山,若是被人知道你我之事,我等焉能留下性命!”
老者忙道:“莫急,我早就將遊夢仙席送了出去,此刻卻是不知落入誰手;那些樂妓知道的不多,官府也是按例銷了籍,便是鬨將出來,也不過是死了幾個賤籍女子而已,無甚大事。”
周姓陰差卻不乾了,“你活的好好的自然是無甚大事!我可就慘了!若是地藏菩薩差人問罪,你還能有法子躲過去,我卻少不得要在油鍋裡走上一遭!”
老者見周姓陰差話裡話外都有威脅的意思,眼中閃過一絲寒光,臉上卻還掛著笑,安撫道:“差人言重了,這天塌下來還有個子高的頂著,若真牽連到我們,上頭那些也跑不掉!”
見周姓陰差麵色稍緩,老者又道:“我和你如今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若你下獄了,我又往哪裡去找延壽所需的物事,還不是會下去與你作伴?你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那周姓陰差聽到此處已經熄了怒火,隻是臉上焦急之態難消,“我們都是小角色,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成了頂包的,若這事情鬨出來,難保我們不會被滅口。”
老者仍是掛著笑,不緊不慢的倒了杯茶,“所以啊,你不該先來找我,而是該找能把這事壓下去的人。”
周姓陰差如夢初醒,大讚老者心思縝密、沉著冷靜,嘴上還許諾下次交易會讓三成利給他,以表歉疚之心。
老者麵上答應的好好的,似乎剛才並未因周姓陰差的口不擇言而動怒。
周姓陰差忙著去找上麵能解決這事的人,略坐了坐就走了。
卻沒想到自己剛一走,這老者便將神龕中牌位毀去,立刻收拾細軟跑路了。走前還特意放了把火,把這僻靜小樓燒了個精光。
此人心思百轉,遠比周姓陰差更清楚其中的彎彎繞繞,說是去找能把此事壓下的人,實際上卻是騙他去送死。越是地位尊崇的人就越愛惜羽毛,怎麼會接受一個小小鬼差的要挾?他此去必然是不會回來了。
譬如那些樂妓之於自己一樣,那鬼差在地位官職更高的存在麵前不比這些樂妓好到哪兒去。
所謂君子不立危牆之下,自己可彆被牽連進去滅了口,要是落到地府冥神手中,自己怕是連死這一步都能跳過了,直接魂飛魄散。
雖說沒了這條渠道甚為可惜,但隻要等到風聲過去了,自然有辦法再找路子。
那陰差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合作夥伴拋棄了,剛回到陰世就被同僚用異常的目光盯住。
兩隻麵目猙獰的巨大鬼神擋住了昏黃的月光,他剛一回頭就被巨手捏住頭顱,做不得聲。
那鬼爪幾乎將他魂體捏碎,一道不容置疑的威嚴聲音響徹黃泉路。
“鬼差周稷,與活人勾結倒賣壽數,更教唆其以邪術煉寶,傷及無辜!此獠明知故犯,罪無可恕!我等依律行事,殺之以正法紀!爾等當引以為戒!不得妄動貪念!”
眾鬼差諾諾應是,就這麼看著周稷在無量業火中魂飛魄散,隻留一點真靈投入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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