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長孫皇後鑾駕離宮,往城外興建的佛寺一行,這寺周圍有五十畝寬闊,在上興工,起蓋寺院,名“敕建相國寺”。
長孫皇後入內一看,見諸殿物件皆齊,井井有條,不由展顏。
當下離了鳳輦鑾駕,徑上金鑾寶殿拈香。
但見大殿中幢幡飄舞,寶蓋飛輝。幢幡飄舞,凝空道道彩霞搖;寶蓋飛輝,映日翩翩紅電徹。世尊金像貌臻臻,羅漢玉容威烈烈。瓶插仙花,爐焚檀降。瓶插仙花,錦樹輝輝漫寶刹;爐焚檀降,香雲靄靄透清霄。
長孫皇後感念諸匠人辛苦,又吩咐女官添上一倍的工錢,這才回鑾。
不料行至途中,忽見天上雷雲滾滾,似是有大雨,忙按落轎輦,就近尋個避雨的地方遮身。
這半道上無甚屋舍,近衛軍士尋了半晌,卻在深林中窺見一野寺,急引了長孫皇後前去。
眾人行至野寺,卻見是個三進的院落,門頭也無有匾額題字,甚是簡樸。
眼見天色暗沉下來,那軍士便要上前推門,長孫皇後忙道:“佛門清淨地,不可莽撞。”
隻命侍女在外叫門,“可有人在?我等途經寶地,還往行個方便容我們歇腳避雨,願奉十金為佛前長明燈添油。”
連喚了幾遍,門內隻是無人應答。
女官便道:“許是外出雲遊化緣去了,並無人在。”
眼見大雨將至,長孫皇後道:“即如此,我等先入內暫避,且待明日尋著住持再奉上謝禮。”
說罷,便推門而入,在大堂避雨。
這山野孤寺十分淒清,梁上蛛網結織,案上香爐傾倒,庭前生出荒草,似是許久未有人跡。
長孫皇後上前將香爐扶起,在麵上金箔脫落的菩薩像前拜了三拜,這才尋了桌椅落座。
未久,果見騰雲似湧煙,密雨如散絲,甘霖涼冷潤了衣襟。
窗外大雨如走盤珠滴溜溜亂蹦,長孫皇後正看得出神,便聽門外軍士高聲喝道:“什麼人!”
出門一看,眾近衛從案下揪出個身量瘦弱的乞兒,那乞兒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唬的兩股戰戰,站立不住。
近衛又細細搜尋一番,這才來回稟長孫皇後:“娘娘,這人應是見寺中無人入內行竊的,恰巧被我等撞見,驚懼之下躲在案下藏身。”
又奉上證物,卻是幾枚雕鏤吉祥花紋的銀角子,隱隱發黑,看上去有些年歲了,應是官宦女眷祈福所用。
“必是此人從功德箱中盜來。”
長孫皇後見那乞兒麵色惶惶,歎道:“也是苦命人,不必為難。”
又喚那乞兒上前詳詢,果如那軍士所言,見寺中無人,便想著入內尋些吃食果腹,誰曾想那功德箱裡不知為何竟留有幾枚銀角子,心中一時起了貪念,便偷了銀角。
隻他剛要潛逃,便聽見有人叫門,以為是寺中僧人回來,慌不擇路,便藏身案下。
“這是信眾供奉的香油錢,不可擅取,恐見罪於神佛。”
長孫皇後柔柔道:“你家住何處?可還有親眷在世?若還記得,我遣人送你歸家可好?”
乞兒見這貴婦並無嫌惡之意,這才放下心來,對她所問充耳不聞,隻怔怔地盯著桌上糕點。
長孫皇後見問不出什麼,便也暫且按下不提,取了幾塊點心給那乞兒,將那幾枚銀角子放回功德箱中。
叮當幾聲脆響,案前泥胎木塑的菩薩像麵目多了幾分柔和。
“見過諸位施主。”
一白袍沙彌從容而來,施禮道:“請恕貧僧招待不周。”
眾軍士唬了一跳,待看清是個沙彌後才收回兵器。
那沙彌摘下鬥笠,目中含笑,“貧僧玄奘,覥為此地主持。”
長孫皇後忙道:“擅闖貴地,著實打擾了,還望大師見諒。”
玄奘搖頭示意無妨,“與人方便也是與己方便,貴人慈心,菩薩不會怪罪。”
說著,又伸手將那幾枚銀角子取出,送與小乞兒。
長孫皇後見了不由奇道:“大師這是何意?”
“權當結個善緣。”
玄奘笑道:“我一介方外之人,要這財貨何用?不如舍了去,好讓他得以安身立命,也是我一番功德。”
長孫皇後聞言讚道:“大師果真是有德行有禪心的和尚。當今陛下赦令所建大相國寺,延請大德高僧說法,大師不妨一行,或可借此揚名,也好修葺寺院,重塑菩薩金身。”
玄奘笑道:“如此說來卻是緣分到了。貴人福澤深厚,處處與人結善緣,得此賢妻相助,實是令夫之幸。”
長孫皇後也應道:“承大師吉言了。”
“貴人可知,貧僧所言句句屬實。”
玄奘指著趴在一旁打瞌睡的乞兒道:“此子名郭通,出身太原郭氏華陰分支,乃是前隋涼州司法參軍郭昶之子。他命中有一孫兒名郭子儀,天資聰穎有勇略,必可助貴人延續家業。”
長孫皇後自是不信,卻也不曾出言辯駁,笑道:“如若他日那郭子儀真可保我家業方熙,也不辜負了今日緣分。”
玄奘笑而不語,又合掌行了一禮,施施然退去後院,隻勸道:“貴人且準備啟程罷,這雨隻消片刻功夫便要停了,稍後又有人前來拜訪,莫要衝撞了貴人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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