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
孔雀大明王先是宣了一聲佛號,向玄奘行了一禮。
隻見這菩薩一身白色僧袍,頭上蓮花冠映著燦燦金光,寶象莊嚴,好一派非凡氣象。
“大明王菩薩有禮了。”
玄奘回了一禮,也不明知故問,隻道:“菩薩當是為了這大鵬王而來,卻不知要如何處置?”
看著目光已是有些呆滯的大鵬,孔雀大明王搖頭歎道:“孽障!何苦來哉。”
孔雀大明王雖有佛母之號,地位尊崇,可玄奘也不是那等籍籍無名的沙彌,本尊已然接過輪回大權,施安樂菩薩早早入駐惡鬼道,未來必然成就佛陀果位。今日若不將是非曲直說個分明,定下懲處,孔雀大明王卻休想將大鵬帶走。
見玄奘無動於衷,孔雀大明王卻露出一副悲苦神態。
他哪裡不曉得這事一旦結下罪名,打入無間地獄懺悔業障還是輕的,便是把大鵬性命賠進去都不夠。
“從來說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又道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昔日佛祖度化五百盜賊,眾盜賊受了感化,放下屠刀,改邪歸正,證得阿羅漢果位。”
“玄奘何嘗不效仿佛祖感化這孽障,也是一樁功德。”
莫說成就妙覺菩薩果位的玄奘,便是一旁不做言語的雲霄聽了也嗤之以鼻。
玄奘無奈道:“菩薩何必口出欺心之言?這屠刀乃是執念妄想,凡人不解,沙彌比丘便以此借喻。殺人者放下屠刀便能立地成佛,我這取經人卻要經曆九九八十一難,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
孔雀大明王一時語塞,他本想著讓玄奘給他個麵子保下大鵬,卻不料玄奘半分都不鬆口,話裡話外還隱隱譏諷他不通佛理,與凡俗無異。
“若殺一人便能成佛,卻因本心善念舍了害人之心,在護生不殺與成佛之間選擇前者的人方能有成佛之望。菩薩心中不定,反著相了。”
玄奘指著罪業滔天的大鵬道:“菩薩欲要度化此獠,卻如何舍不得這具臭皮囊來贖過往罪業?不如動手送他一程,助他了了殺生因果,也好求個來生成佛之望,豈不妙哉?”
“若是此獠並非真心悔過,不願贖罪,隻是借方便之門苟活逃過這劫,留著也是造孽,更要早些料理了,免得墮入魔道又添惡業。”
孔雀大明王聞言麵色更苦,卻聽玄奘又道:“這大鵬有菩薩接引,必是佛緣深厚,且速速了結償還罪業,以期來生得個正果,也不枉菩薩與他一場塵緣。”
“緣起自如意,緣滅即果儘;無因不成果,無果本無因。既求成佛,何以避開這業報?還不快快求個清白,此身不足後身足,任他是何等因果,生生世世總有還完的一日,這便是他的修行,切莫耽擱了才是。”
孔雀大明王招架不得,半晌無言。雲霄聽了這好半晌也不由側目,忍不住附和道:“道友所言甚是有理,無怪能有今日成就。”
“阿彌陀佛。”
玄奘也起身下了白骨座,麵露悲憫道:“你我所求皆為無人相、無我相、無壽者相;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見佛菩薩如見自性,大惡之人求佛,拜的是欲念邪見,又怎會見慈悲相?豈不聞以仇報怨,何以報德?”
孔雀大明王自知辯不過玄奘,也就不做這些門麵工夫了,肅然道:“玄奘所言有理,隻是這世事又豈是道理二字這般簡單?情愛恩義皆是牽絆,身處其間,卻由不得自己。難得糊塗,你又何必這般不知變通?”
“這話還是留著說給獅駝城中無辜慘死的百姓聽吧。”
玄奘雙眼生光,伸手一招,隻見白骨林中薄霧散去,幽暗處洞開門扉,裡頭正是幽冥地獄!
孔雀大明王無奈道:“既如此,那便得罪了。”
說罷,將手中五莖孔雀尾一搖,化出通天徹地的五道光柱,將白骨林團團圍住!
這孔雀老早便創下赫赫威名,自然不好相與,五色光柱按五行分列結成陣勢,生生卡住這心念所成的法界,將幽冥門戶隔絕!
雲霄早有言在先,這會兒見他一上來便動用壓箱底的五色神光,心中也很是忌憚,按住混元金鬥不發,隻禦使九曲黃河陣與他糾纏,二人你來我往,一時間竟也鬥了個旗鼓相當。
玄奘坐鎮白骨林,身後屍林怙主作飛天而舞,引得白骨齊動,滿地屍骸糾纏融合,漸漸化作一柄篆刻浮屠地獄景象的骨劍。
薄霧傳來伽倻琴聲,無數心魔竊笑著鑽出,捧著骨劍送到玄奘麵前。
這卻不是玄奘有意為之,而是一眾冤魂自發所為。
那森然白骨經由室利尊之手種下咒術,悄然轉變為暗沉黑色。
這劍以一國百姓心甘情願獻出的屍骨為材,以無邊怨恨開鋒,又勾連天魔欲界;若被這劍光斬中,立時便會失了七情六欲,心如死灰,沉淪自滅。
玄奘取劍在手,沉吟片刻後道:“無間有三:時無間、空無間、受者無間。這大鵬無有半分善根的人,念念都與邪知見、十惡業相應,可稱一闡提,當入無間地獄。若墮此獄,從初入時,至百千劫,一日一夜,萬死萬生,求一念間暫住不得,除非業儘,方得受生,以此連綿,故稱無間。”
話音剛落,白骨林便被一道黃泉勾連,連同整個法界沉入幽冥,化作一方無間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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