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虞,長安學堂。
盛夏的清晨,連空氣都是濕潤的,學堂門口的柳樹,已是枝繁葉茂,幾隻喜鵲掛在枝頭,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
學堂內院,汴耀天不亮就起來了,兩個侍女用清晨的露水給他洗了臉,再用山茶油替他將頭發梳的一絲不苟,戴上紫金冠,一身華麗的朱紅錦袍,一眼看去甚是紮眼。
仔細看的話,卻好像是小了一些,連腳背都不能遮住。
汴瑜也仔細的打扮了一番,頭上的黃金發冠十分惹眼,隻是跟汴耀一樣,她身上的華服看起來像短了一截。
勝在夠華麗,外人也不會仔細去挑刺的。
這些都是當初他們回歸汴家的時候,汴雄親自找裁縫和珠寶師傅給他們做的,誰知道這好日子還沒過兩天,連祖父汴雄都被孟裳霓那個毒婦連根拔起了!
好在有慧空大法師做擔保,保著了他的天才之名,而這段時間,汴耀也的確不負天才的名聲,寫詩,作賦,談天論地,就連長安學堂的山長都對他另眼相待。
反倒是楚淵(謝瀾淵)那個小畜生,自打進了長安學堂後,就沒個水花了。
平日課堂上的表現也平平淡淡,甚至在他的使絆子下,還經常出錯惹禍,夫子都不知當眾懲罰那小畜生多少回了!
哼!他就知道,那個小畜生當日在長安學堂門前,就是靠作弊才壓了他的風頭,害得他還被噴了滿臉馬糞!
想想都氣!
可如今,汴耀揚眉吐氣了!
現在上門來請他去家中做養子的貴人,都快把長安學堂的門口踏爛了。
經曆楚伯府的變故,一下從高高在上的少爺淪為乞丐,兄妹倆在城郊當了數月的乞丐,曾經甚至落到與狗爭食的地步。
好不容易回歸汴家,祖父又被害,接二連三的打擊,便讓兩人過早的成熟起來。
他們自然也看見了大人之間的爭鬥。
汴耀更是清清楚楚的知道,這些所謂的貴人上趕著想認他當養子,不就是為了不久後的‘聖子’祈福會嗎?
如今這大虞,還有比他更有可能成為‘聖子’的人?
他暗自在心底發誓,一定要攀上最頂端的權貴,他要孟裳霓那個毒婦,付出代價!
而此刻,孟裳霓這毒婦,就站在他跟前。
不同於以前在楚伯府時,她總穿著素淨如喪服,瘦弱的風一吹就倒的樣子。
眼前的孟裳霓,一身流光溢彩的華服,滿頭烏黑頭發,盤著複雜蓬鬆的發髻,上麵是讓人眼花繚亂的寶石金簪和堪比國寶一樣精美絕倫的琉璃芍藥。
偏偏一支骨簪嵌在花叢寶石間,微微顯得有一絲格格不入。
比起在楚伯府的時候,她白了,皮膚更細膩了,看起來就是氣血十足的樣子,清瘦的臉頰有了肉,顯得飽滿了很多,看起來竟像是十七八歲一樣。
精致的妝容,將本就絕美的五官優點無限放大,宛若九天仙子下凡,雍容華貴,天上絕色。
因她的到來,整個內院仿佛瞬間都明媚高貴起來。
唯獨那眸子依舊黑沉沉的,汴耀觸碰到她的目光時,原本是滿心的怨恨,現在卻先是一愣,心頭竟隱隱生出幾分自卑來。
他和妹妹穿著過期的華服來撐麵子,而孟裳霓這個毒婦,卻踩著他們的楚伯府和汴家的屍骨,爬到了如今這個高!
“你現在知道我的好了,想帶我回辰王府?”汴耀坐在椅子上,微微深呼吸一口,看向孟裳霓,強行保持鎮定,“晚了!我是不會同意的。”
旁邊的汴瑜也是冷哼一聲,她死死的剜著孟裳霓,心頭恨的滴血!
這個毒婦,自己如今過著這神仙富貴日子,卻將他們這雙兒女害到如此地步!
虧得她跟哥哥曾叫了她好幾年的母親,她竟是一點慈悲心腸都沒有,一度想要將他們趕儘殺絕!
父親和祖母做的事,頂多也是情不自禁而已,算什麼大錯?
孟裳霓怎麼就不能看在她和哥哥的份上,將此事算了呢?
汴祖父那樣的大善人,救了那麼多的難民,那麼多的窮人孩子,竟也被她活生生的害死,被皇帝當眾斬首了!
但凡孟裳霓還是個人,就做不出這麼狠毒的事來。
她就是個泯滅人性的畜生!
孟裳霓坐在梨花椅上,身邊一群侍女伺候,端茶的,剝紫晶葡萄的,按肩揉腿的,她隻淡淡的瞥了一眼汴耀。
長安學堂的山長站在一旁,見此情形,腦門上都不禁冒冷汗。
誰不知道,孟娘子搖身一變做了辰王妃,是個絕對的狠人,如今還跟辰王恩愛無比,有辰王這個靠山,瞧瞧她如今多囂張?
不知多少大虞百姓還在溫飽線上掙紮,她倒過起這奢華的貴人生活來了。
“我與你畢竟母子一場,你當真不跟我回辰王府?”良久,孟裳霓才對汴耀開了口,慵懶的聲音又裹上冰碴子。
汴耀猛地站起身來,漲紅了臉,大聲道,“你這個毒婦!有何顏麵自稱我的母親?你害我祖父,毀我家族,我與你不共戴天!絕不會跟你回辰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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