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既是家宴,那在皇上麵前,王爺應該是以皇上的弟弟這個身份進宮的,長公主在王爺麵前便是姐姐,皇上與長公主一向待王爺這個弟弟仁厚,又怎麼會讓王爺背上抗旨這個罪名?”
蘇挽煙看向岑若:“抗旨一罪究竟是長公主的意思,還是你仗著是長公主的貼身侍女,私頒的罪名?”
岑若臉色一白,登時被她這一番話嚇得驚悸。
若非是長公主的命令,她怎麼敢私自頒動?她是嫌命長嗎?
但按蘇挽煙所說,如果她現在說是長公主的命令,豈不是說長公主對餘南卿這個恭親王一點都不親厚?平白背了個罵名?
但若說不是,那便說明是她假傳了長公主的口令,這個可是死罪,她根本背不起這樣的鍋。
在來之前,岑若還以為是一件簡單得再簡單不過的差事,卻沒想到蘇挽煙竟這樣伶牙俐齒。
一時間,她竟什麼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應與不應都是死路。
蘇挽煙笑了,看向一旁領頭的太監:“這位公公也覺得王爺與本宮是在抗旨?”
那太監倒還算穩得住,笑道:“皇上隻是太想念王爺罷了。”
“那今日到底是君臣之宴,還是家宴?”蘇挽煙特意從袖口中翻出那張宮帖,當著他們的麵打開:“【為獎佳節,特設家宴】,你看,這裡寫的是家宴沒錯啊,皇上若真體恤自己弟弟,又怎麼舍得王爺來回折騰,到底是你們這些奴才歪曲了皇上的意思,還是皇上對王爺的關愛是假?”
這封宮帖,她可是來來回回解析了好幾遍,特意咬文嚼字去分解裡麵的意思。
她查過《宮廷內製》,所以她知道宮內本就戒律森嚴,皇帝的每句話每個字,頒布的每道聖旨,送出去的每封宮帖,都要存檔在案。
而書中其中有一章就詳細撰寫了宮內各種宮宴,家宴,國宴,節宴,慶宴等等,而這些宴會對應的布置跟紀律,規矩,要求也不一樣。
宮帖中明確寫了家宴,顧名思義,家宴所宴請的就是為君者的血親,親緣,家人,為君者除治理天下,還需維持兄友弟恭,需與姐妹兄弟互敬互愛,遂為上位者設定家宴,為百姓共勉。
反正不管元和帝心裡有多想弄死餘南卿,但是表麵上的恭和是一定要維持的。
“這……”這回太監也噎住了。
還以為蘇挽煙堵了長公主婢女的嘴,就不會再堵他的嘴了,沒想到她一樣如法炮製。
他們這些奴才怎麼敢傳假令?
但要真說是皇上的命令,不就是說皇上體恤恭親王是假的嗎?
餘南卿靜靜的坐在輪椅上,微垂著眸子,輕輕勾起唇角。
他總算明白蘇挽煙為什麼能幾次化險為夷,似乎每一次,她都會先將這件事研究透徹,研究透徹了,就能知道對方在想什麼,就能知道什麼時候可以狂,什麼時候要收斂鋒芒。
然而念頭剛落,勾起的唇角突然斂了下來,又或許,是因此時此刻的境地,讓她不得不去做這些。
“本宮也不想為難你們。”蘇挽煙笑著揮了揮手:“你們儘管去回了長公主與皇上,就說我們在芳華殿中等候開宴。”
岑若看著蘇挽煙一臉陰沉,目光突然投射到許四身上,許四堆了笑臉就開口:“娘娘,到底是宮裡,這般違逆皇上與長公主的旨意,恐怕……”
“啪!”的一聲。
許四的話還沒說完,蘇挽煙揚手就打了他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