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賀南升顫了一下,如果就這樣賣給彆人,這四個字會不會讓人懷疑是我故意寫的?因為自己曾坐過牢,不行,必須洗掉它。
他叫賀馮唐澆水,自己用抹布擦洗,使勁擦了幾遍,洗不掉,這些字是魏體,筆劃鋒角明顯,好似已經入木。他隻好倒上洗衣粉,再擦,但還是不能徹底洗乾淨,字跡依稀可見。他對著這幾個字凝視半天,再也找不出辦法,總不能破壞牌匾吧。就在他無計可施時,刁波培來了,知道原因後,見賀南升無奈,便說:“你用墨重新塗一遍不就解決了?”
賀南升一聽大喜,立即找來一瓶墨汁,拿來大毛筆,在蘸上墨,在這四個字上來回塗抹,完後,他又再塗一遍,覺得可以了,才住了手。待墨水乾透了後,他還放心,沿牌匾四邊彎著腰對光,從多個角度觀察,實在看不出來舊字痕跡,才作罷。
幾個老人都靜靜地看著賀南生塗墨,沒有誰說一句話,楊波培卻不甘寂寞,吟出了幾句詩:“楠木生千載,斫裁幾袋煙。荒唐進村落,暗影存百年。”
這時幾近傍晚,村人大都回來了,聽說賀家賣牌匾,一些人過來看熱鬨。其中有人不懂“文行忠信”四字什麼意思,問賀南升。賀南升說:“文行忠信,概括起來就是做人做事要正直誠信。”
爛嘴來了,他這段時間正加緊完善那個測謊儀,在最後關頭遇到困難,心情有點鬱悶。他停車回家,老遠就看見一夥人在聚集在賀馮唐家門內外,他父親也在裡麵,便走了過去……
恰好此時,他聽見賀南升講到“文行忠信”,“正直誠信”,馬上插嘴:“什麼‘文行忠信’‘正直誠信’,這些玩意早不值錢了。”
刁波培見兒子亂開口,便批評他不應該。爛嘴不服,說:“你給我解釋,我上個禮拜為人家維修冰箱,其中一個二極管要更換費了半天功夫,才收五十元,客戶卻嫌我收貴了。同樣的問題,彆人直接換主板,隻花十分鐘,收費四百元,卻心甘情願。你說說誠信有用嗎?”
刁波培欲反駁兒子,卻找不到理由。這時,不遠處一聲高喊傳來:“南升兄,我們沒來遲吧?”
一輛的士駛來,車窗上口伸出了鄔館長的頭,是他在叫喊。的士一停下,兩邊車門同時開啟,鄔館長和一個生疏麵孔人跳下了車,快步走向賀家。
刁波培有自己的事要乾,沒再摻和,回自己家了。爛嘴這時想到了自家的牌匾,不如也賣了它,放家裡最終隻能當柴燒。
緱疤子一直在他門口等,他聽到了鄔館長的叫聲,也走了過來。
鄔館長把同行者帶到賀南升前,作介紹:“這是閔先生,這是賀先生。”
閔先生把牌匾仔細檢查一遍後,歎息道:“楠木不錯,又整塊的,本來值個八萬九萬不成問題,可惜隱藏著一塊不小的補丁,隻能出六萬五。
緱疤子在旁邊冷笑。
鄔館長覺得他報價低了,對著他耳朵小聲勸說,閔先生好不容易同意加五千,七萬。
鄔館長聽了後有點不高興,指著緱疤子對他說:“他出價就是七萬,按先來後到是他的,你不是白來了嗎?”
緱疤子拍拍鄔館長的肩膀,說:“你還懂規矩。”然後微笑地看著閔先生:“你應當知道行
規吧?”閔先生咬咬牙:“行,七萬一千我買了。”
緱疤子想不到他突然加一千,便說:“老兄,加上你來回路費,你賺個屁。”
閔先生說:“我先壓庫存,等過幾年出手,要不然,我這麼蠢?賠上來回路費?”
閔先生從包裡取出七遝紅鈔,又加上十張,遞給賀南升,賀南升叫賀馮唐來收。這時爛嘴走過來問閔先生:“我家還有一塊牌匾,雖然舊了點,但可以修複。”
閔先生問:“是不是整塊的?”
爛嘴:“拚合的。”
“什麼材料?”
“杉木板。”
“不要。”
爛嘴急忙說:“上麵是朱益藩親筆題的字,也不要嗎?”
“留了朱益藩題名沒有?”
“這倒沒有。”
“誰能證明是朱益藩寫的?沒法證明就不要。”
爛嘴見說不動他,口氣生硬起來:“你收古董個屁,根本不識貨。”
鄔館長的手機響了,一看是他女兒打來的。女兒第一句就說:“爸爸父親節快樂”鄔館長聽了,愣著半天,終於想起今天是八月八號,心裡特彆高興,女兒開始接受自己的觀點了。
接著他女兒又告訴他一件喜事,說:“你不是老埋怨qq太小,今天我買了輛七座漢蘭達,你趕快回來,我們全家出去玩。”
鄔館長聽了,喜上眉梢,馬上答應:“好,我馬上回。”
閔先生見鄔館長打完了電話,問鄔館長:“有沒有熟悉開小貨車的司機電話?”
“出租車司機的電話我有,但小貨車的電話沒有。”
閔先生隻好說:“那我返縣城叫小貨車來。”
鄔館長扭頭看見了停在那裡的麵包車,指著爛嘴說:“用他的車裝。”
爛嘴聽了,哼一聲……
(下一節,如真的除了自己的心頭大患,就是莫大的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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