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日早上,滇西永昌城,府前路上的縣學六部官署,人頭攢動,座無虛席。
六部臨時官署的大堂裡,黔國公沐天波,端坐上座左側,東閣大學士吏部尚書張佐宸,則是端坐右側。
下首左側是東閣大學士禮部尚書扶綱,戶部尚書龔彝,右側是兵部尚書孫順,工部尚書王應龍。
其他六部主要官員,吏部右侍郎胡璿,兵部右侍郎萬年策,吏部右侍郎程源,翰林院講官劉茞,大理寺少卿劉泌,兵科都給事中胡顯等等,則是坐在後麵。
六個朝廷大佬,還有十幾個六部主要官員,齊聚一堂,鴉雀無聲,一個個眉頭緊皺,陰沉著臉。
大堂外,還站著一百多朝廷留守官員,一個個麵帶憂慮,有的低頭沉思,有的仰頭長歎,也有的竊竊私語中。
東閣大學士扶綱,以前是光祿大夫,更是皇帝朱由榔的死忠,禮部尚書程源被罷免後,他被朱由榔任命為禮部尚書。
扶綱是貴州都均人,前段時間,在孟定府募兵籌糧,得知朝廷變故後,匆匆趕回永昌,可惜趕上朱由榔逃亡。
戶部尚書龔彝,老家是滇西順寧府,1月份的時候,就被朱由榔派到更遠的元江府,也募兵籌糧,趕回來沒幾天。
“咳、咳、咳”
吏部尚書張佐宸,抬起頭,看了看桌子對麵,低頭不語的黔國公沐天波,再環顧四周,黑著臉,眉頭緊皺。
深吸一口氣,抬起右手,捂著嘴咳嗽幾聲,清了清嗓子,沉聲說道:
“黔國公,還有各位同僚”
“大家都說說吧,怎麼辦?得拿出個章程來”
黔國公沉默不語,吏部尚書是六部之首,張佐宸必須站出來,這就是永曆朝廷的現狀,找不到話事人。
前段時間,永昌廷議的時候,他和禮部右侍郎程源,還有工部尚書王應龍,對跑路皇帝朱由榔,已經徹底絕望了,寧願留在磨盤山,協助岷王阻擊韃子。
誰知道,打贏了滅國之戰後,回過頭一看,皇帝沒了,流亡藩屬小國,太諷刺了。
一時間,大堂裡的所有的眼光,都投向了前麵的幾位大佬,特彆是黔國公,這個雲滇地頭蛇、坐地虎。
“哎”
老狐狸,黔國公沐天波,慢慢抬起頭,望著下麵眾人期盼的目光,眯著眼,沉思半響,搖了搖頭,歎了口氣,緩緩說道:
“徒之奈何,難辦啊”
老奸巨猾的沐天波,被逼開口,隻能打太極了,就是不發表意見。
他雖然是朱由榔的忠臣,嫡長子也在緬甸,但是磨盤山之戰,還有潞江之戰,他都是全程參與,已經發現了岷王的野心。
反複左右跳橫,不能輕易表態,才是保全家族的最佳選擇。
“咳、咳、咳”
坐在左側下麵第一個位置,東閣大學士吏部尚書扶綱,看著黔國公不表態,眉頭一緊,臉色更黑,也咳了幾聲,清了清嗓子。
然後,當仁不讓的接過話題,以不容置疑的口氣說道:
“諸位同僚”
“老夫認為,國不可一日無主,當務之急,得把陛下迎回來”
在他眼裡,沒什麼可商量的,先把皇帝接回來才是第一位,其他都是浮雲。
皇帝朱由榔逃亡緬甸,滇西這個留守小朝廷,剩下的150多名官員,沒有話事人,很快就會散夥。
曆史上,皇帝朱由榔,全家十幾口,在昆明被吳三桂絞死,再一把火燒完。
躲在老家的扶綱,聽到消息後,就派出心腹手下,把朱由榔的屍骨偷走,葬在貴州老家都均。
赤膽忠心啊,妥妥的朱由榔鐵杆,現在形勢大好,韃子退兵,剛好派人去緬甸,把皇帝接回來。
“嗯”
“老夫也認同,韃子退兵了,先把皇帝接回來,主持大局”
坐在扶綱後麵的戶部尚書龔彝,兩鬢斑白,摸著發白的小胡子,點了點頭,沉聲說道,非常認同扶綱的觀點。
這個老家夥,也是朱由榔的忠臣鐵杆。
曆史上,朱由榔被吳三桂帶回昆明,七旬老翁龔彝,直接從順寧老家,千裡奔波,來到昆明,親自求見朱由榔,嚎啕大哭,最後磕頭而死。
“敢問扶尚書,龔尚書”
“緬甸的邊關都封了,怎麼迎回陛下?”
禮部右侍郎(原禮部尚書)程源,這個炮筒,忍無可忍,直接站起來,對著扶綱和龔彝開噴,大聲質問道。
在很多大臣眼裡,朱由榔逃亡、避難緬甸這個藩屬國,就是等於背叛大明,這時候竟然有人想接回朱由榔,那個叛國皇帝,太逆天了。
“呃”
東閣大學士禮部尚書扶綱,直接被懟的啞口無言,呃了半天,吐不出一個字,他要是有辦法,就不會坐在這裡了。
這時,戶部尚書龔彝,站了起來,回過頭直麵程源,大聲說道:
“緬甸東籲王朝,就是大明藩屬國,一個彈丸小國而已”
“可先禮後兵,找派人潛入緬甸協商,實在不行,再發兵也可以”
前段時間,這個老頑固,就在順寧旁邊的元江府,募兵籌糧,帶回來幾千土司兵,說話比較硬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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